她想了想他面對太醫的情境,想著他那麼清冷尊貴的人兒竟然去找御醫打聽這種事,一時竟是說不出的滋味,心裡有些想笑,又彷彿喝了蜜糖一般,從口裡到心裡,滿滿的都是甜蜜。
不過她偷偷瞅一眼他那繃著的臉,還是嘟嘟著小嘴兒,故意道:“那你幹嘛背對我……還那麼兇……”
說著,還是覺得委屈,眼裡的淚忍不住落下,人也跟著啜了下。
蕭珩看著她這愛嬌委屈的模樣,繃著臉堅持了半晌,最後終於沙啞模糊地從嗓子裡滾出一句話來:“下不為例!”
說著,他俯首下去。
其實,自從那次後,他也一直想。
背對著她躺在榻上,卻不能碰,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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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過後,這天氣是一日比一日涼了,而顧穗兒的肚子也是漸漸大起來。
進了九月,又下了兩場雨,出了屋門已經要披斗篷了,或者穿絮了薄面的夾襖,要不然就冷。
顧穗兒勤快,趁著自己還能動,挑了上等的軟緞料子,給自家小蝌蚪提前做好了各樣小衣裳,肚兜鞋子什麼的,慢慢地做,積攢下來,上下都是齊全的。
顧穗兒做的這些,拿去給府裡的少奶奶姑娘的看,大家都誇,說顧穗兒天生心靈手巧的。
蕭珩有一次看到她做這些,卻是淡淡地道:“這些自有廚娘去做。”
對於他不但不誇讚欣賞反而潑冷水的行徑,顧穗兒倒是沒在意,她依然趁著身子好的時候便繡花樣子縫製繡小鞋子。
雖然府裡和鄉下不同,自有繡娘做這些,可是繡娘是繡娘,顧穗兒還是希望小蝌蚪能穿上親孃做的衣裳。
這一日,她看看外面日頭正好,想著昨日因為下雨都沒去老祖宗那裡請安,便讓安嬤嬤扶著自己過去。
過去時候,恰好蕭槿她們也在,大家正在那裡玩牌。
顧穗兒現在也能跟著玩一把牌了,只不過牌藝不精,總是輸。
老祖宗看她大著個肚子過來,便道:“怎麼又過來,好生歇著吧。”
二少奶奶看她坐下,笑著打量那肚子道:“尖尖的,瞧著是個小少爺呢。”
二少奶奶如今也再次懷上了,她頭胎是個女兒,二胎就盼著生個兒子。
大少奶奶也跟著笑道:“還有多久生來著?”
顧穗兒過去,先拜了老夫人和兩位少奶奶,接著才一句一句地回答:“大夫說尖尖的不一定是兒子,現在沒法看呢,說也就是下個月中的事,讓平時仔細著,說不得什麼時候就生了。”
如今已經是九月中了,就是說還有一個月。
老夫人一聽,笑得眼角都是紋路,牌也不玩了,叫了顧穗兒走到近前來。
“過來,讓我瞧瞧。”
顧穗兒忙過去,坐在老夫人身邊,讓老夫人瞧。
老夫人摩挲一番那肚子,又好生打量,滿目歡喜,最後笑嘆道:“是男是女都行,終歸是阿珩的血脈,他年紀也不小了,至今也沒相看到合適的,怕是一時半刻娶不了妻,能先在房裡有個子嗣,也是好的。”
大昭國約莫在二十幾年前曾經有過一場動盪,那時候大昭國年輕男子不知道死去多少,是以這些年,男子成親一般較早,別說那尋常百姓家,就是這堂堂公門侯府的少爺們,一般十五六歲便在房裡放個丫頭,十七八歲必是成親了,而蕭珩眼瞅著弱冠之年,都該是有孩子的時候了。
蕭珩這麼耽擱著,老夫人終究不心安,眼看著別家孩子都有兒女了,她就更替他愁。是以先在房裡能有個穗兒先給養一胎,便是庶出,總歸比沒有強。
顧穗兒聽著這話,也沒多想,只是依然笑得溫順,反倒是旁邊的蕭槿暗暗地看了顧穗兒一眼,沒吭聲。
她是喜歡顧穗兒的,性子好,人也勤快,對誰都恭恭敬敬的,這樣的人誰能不喜歡。
不過骨子裡,她當然和顧穗兒不是一種人。
像顧穗兒這種女子,怕是一輩子都是循規蹈矩,永遠不明白什麼叫一世一雙人,便是如今老夫人和她說著將來三哥哥正妻的事,她依然是笑著,彷彿那些都是理所應當一樣。
是以蕭槿暗暗地嘆息了聲,對顧穗兒是憐憫又覺可悲。
顧穗兒當然不知道,以後三哥娶了正妻,也會再生孩子,到時候她就算不得什麼了。
不過那當然只是一瞬間的想法罷了,畢竟這些和她沒什麼干係,她是堂堂的睿定侯府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