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勇也不謙讓,雙手背後向高順打出手勢,邁開大步進入郡府,沮授帶領二十兵卒緊隨其後。
守門郡兵見狀立即上前喝阻:“郡府重地,不準外人私入!”
高勇左右看看,對冷眼旁觀的賈祥說道:“賈太守,烏桓大軍壓境,保不準其密派刺客混入郡府意圖刺殺官吏造成遼西恐慌方便其攻城劫掠,帶些護衛也是為安全著想且,自己的護衛感覺更放心一些。”說著向賈祥眨眼。
賈祥動動嘴沒說什麼,把手一擺讓路放行。府內賓客見賈太守陪著一個少年步入,身後更跟隨著二十郡兵,均感錯愕,紛紛退後讓開道路,其中有些人竊竊私語猜測目前的情況。
高勇見道路閃開突然加速走上臺階,在賈祥追上來之前對院內眾人道:“在下乃是新任遼西太守高勇,初來乍到先跟諸位問個好!”眾人聞言簾啞口無聲,旋即又哄的炸開了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賈祥臉色很難看,嘴角竟有些許抽搐,如同在說:“祥哥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看到這張嚇人的臉,一鍋熱油頓時變成寒冷冰水‰此同時,院外傳來大隊郡兵跑步踏地之聲,院內的賓客更是噤若寒蟬。
賈祥笑道:“高太守所言極是,烏桓向來詭計多端,調些遼西郡兵守衛,老朽才覺得安全。”言罷抬手示意高勇入屋。
高勇當然明白賈祥的話外之音,但堅信高順一定能夠應付,於是仍面帶笑容,背手跟隨。沮授知道情勢危急,立即指揮郡兵護衛左右。入屋不久,高順才踏進府門,自信的向沮授點頭示意,隨後緊握晉站立在府門內側。鄧孝比高順矮了一頭,卻學高順的樣子站在門內另一側向賈祥點頭。
賈祥將一切盡收眼底,聲音生冷寒氣逼人:“高太守打算何時交接?”
高勇不想其開門見山,立即去掉諧佯裝正經道:“當然越快越好,烏桓大兵壓境哪還有時間吃喝玩樂?如果可以的話,壽筵結束之後如何?”
賈祥面容一瞬間僵硬旋即大笑起來:“好!好!就在壽筵結束之後。”
筵席在怪異的氣氛中開始,賓客們的笑容除了剛剛的憂愁之外又增加了些許恐懼。屋內落座的上賓倒還好說,炭火取暖、坐墊舒適;可屋外寒風中站立那些中下等賓客卻有苦難言。菜餚種類不少,葷素搭配著實令人食慾大增。然而,無論屋內還是屋外,除了兩位太守再無其他人敢動筷子!
即使是動筷子的兩位太守亦各有千秋,吸引了屋內外眾賓客的目光。高勇左手拿著筷子輕輕放到肉片上許久未動,見此情景賓客們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然而隨著時間流走,高勇不但不夾反而搖搖頭輕嘆一聲,筷子抬起移向旁邊的菜葉,可仍舊是稍一碰觸即吐,跟著搖頭嘆息,如是者再三。只不過神情越加哀傷,嘆息越加響亮。賈祥右手執筷不住抖動,視線緊盯高勇,面色死一般難看,抽搐已擴大到面頰,更隱約可聞咬牙切齒之聲……
沮授看著高勇的舉止雖覺解氣,然而現處敵人地盤,稍有不慎……想到這,不禁向高順望去,卻見高順眼含淚光凝視高勇。
最終還是高勇打破沉寂,“啊”一聲後輕拍額頭,立刻放下筷子從懷內取出一個布包,一層層莊重開啟……“此乃在下特意準備的賀禮,望賈太守笑納!”
眾人齊刷刷望去,只見層層包裹下居然只有幾樣物事:兩根麥稈、兩棵枯草、一塊不知什麼做成的餅以及四塊隨處可見的石頭。看到眾人疑惑的目光,高勇解釋道:“麥稈、枯草和幹餅是來此路上從本地百姓口中‘奪’來的!儘管今年獲得了豐收,可是百姓仍食不果腹,辛辛苦苦種的糧食不僅自己吃不到,連繳租繳稅都不夠。稅吏來了怎麼辦?賣房賣地,還不夠呢?賣兒賣女……***,一群王八蛋!”
說到這,高勇感到情緒過於激動,趕緊深吸幾口氣,使情緒平靜下來,繼續道:“四塊石頭上面各寫兩個字:賓徒、昌黎、柳城、絨城……在座的諸位知道是什麼意思嗎?”眾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賈祥則是色如死灰坐立不安。
“上個月烏桓入遼西劫掠,柳城、絨城首先遭殃,其後昌黎、賓徒相繼失守,得到訊息的玄菟新任太守親自領兵救援,入境兩千郡兵,回去的時候僅剩一千餘……他們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同是大漢臣民,同是父老鄉親!遼西北方四城慘遭屠戮,只餘老弱十餘人……這麼長時間你們又做了什麼?直至烏桓退兵也不見一兵一卒踏出新陽。”說著轉向賈祥,“當初奮戰時不知今日賈太守五十大壽,否則定要在四城各挑一具屍體送來給賈太守慶壽!”
一席話,說得眾人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