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看他喝得很舒服,覺得自己以後可能也喝不到這樣的酒了; 探出頭:“那就……來點?”她出手去拿那個白瓷酒壺,搖了搖,發現已經沒有酒漿了。
她看到方才翟容自己剛倒了個滿盞,遂將自己的空酒盞湊到翟容的酒杯前:“折一點給我。”長清哥哥從小對她很嚴厲,但是兄妹之間感情很好,相處的時候也是很親切的。現在她吃菜餚吃得渾身放鬆,就用對待長清哥哥的方式與翟容相處。
翟容反而一愣:自己喝過的酒,倒給她,是不是間接親吻?
他雖則在雲水居顯得似乎對周圍香豔的環境看似無視,其實那只是他自持品性而已。那雲水居外的海棠斜枝,雲水居里的玉香旖旎,桐子街上的紅男綠女……這些東西當然會在他的心裡刻下一些不淺印象。此刻,他就有了這種臆想。
秦嫣不知他的這份遐想,將杯子湊到他的酒盞上,隔著他的胡服袖子拿住他的手腕,強迫他將自己的酒漿折給自己:“讓我嚐嚐看。”
翟容只能半無奈半順從地任她將酒倒去。
秦嫣喝完那半盞酒,抿著嘴唇,舔了一下嘴角:“真的是甜的啊,好喝!”半碗到底不夠,她想他已經喝了整一壺,餘下的半碗也討過來吧。她雙手託著杯子,往翟容面前一湊:“剩下的也給我,行嗎?”
翟容看著她。
她今日是在水晶珠簾背後彈琴的,所以並沒有上妝,照理看起來應該沒多少姿色。此刻喝了點酒,嘴唇的菱角上有汁液的流溢,顯得血色通盈。舉著杯子問他討酒喝的時候,一雙眼睛閃爍著愉快的光芒。
翟容不願意她失落,避開她的眼神,看看自己的杯子,說道:“就一個底了,我讓外面的丫頭再送點過來。”順手將酒折給她,然後招呼門外的丫頭。
兩個人都很期盼地等著酒來,過了一會兒,不是小丫頭雲兒送的酒,是張娘子親自端了個酒壺過來。別看著這雲水居上下,客人和姑娘們各得其所,玩得歡暢,其實這張娘子這一宿都是將心肝提在腦袋上的。雖然一晚能賺好多錢帛、金銀,裡面擔的風險可不少。所以幾乎每個屋子,但凡有些需要,張娘子都會親自到一下。招呼客人是假,看看屋內情形,有什麼不妥防範於未然是真。
如今見是翟家小郎君這裡有招呼,她又出現在屋子外面。
看到兩人手中拿著空杯子,兩雙眼睛都已經有點醉星點閃,顯然正在等酒。張娘子將酒放在他們桌上,提醒他們:“酒是過來了。呶,話說在頭裡,這酒是娘子這裡定做的。有一些發性子的膳藥在裡面,當然,主要是滋補和改善口味的,對身體只好不壞,也就是個增加興趣的意思。你們小年輕不能太貪杯。”張娘子自然知道這句話說的分量。
果然,秦嫣和翟容之間如同轟了一個煙花,兩個人都被炸得灰頭土臉。
秦嫣擔憂的倒不是自己,她不過是喝了幾口而已,她心中惶然地看著幾乎喝完一大壺的翟容。張娘子一瞅她的眼神,看出來那先前一壺,都是小郎君喝掉的,搖晃著脖子:“哦,小郎君實在有需要,可以招呼我。”說完就施施然走了。
小閣樓裡頓時氣氛冷到落針都能讓人心驚的地步。
翟容打破沉寂,說:“你別聽張娘子的,我辨過味道,就是普通有幾昧疏絡活血的藥物。”他是江湖弟子,辨藥分毒,這是很熟練的事情。
“哦……”秦嫣低頭,他雖然說話鎮定,可是她分明看到翟容已經不再去碰新送來的那壺酒了。張娘子種在她心裡的那道邪念,本來已經變成淡淡的一點痕跡了,此刻,被這酒一激,彷彿復活了一般,又開始慢慢滋長出來。她看著他的臉,他的臉上還有著少年人的飽滿,所以骨相併沒有完全開啟。以他眉目的精緻,大概過幾年長開了,看著會更令人動心吧?可惜,那時候她都不知道投生到何處去了。
秦嫣決定問問他:“郎君,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要不要我替你留心留心?”
翟容覺得那酒並沒有什麼,在考慮是否再喝一些,畢竟挺好喝。聽她扯到這個話題,瞪她一眼:“這關你什麼事情?”
“你對我這麼好,又當我是妹子。妹子關心哥哥,有問題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翟容好笑,“我需要你關心嗎?”
秦嫣氣結:這個人原來只喜歡對別人指手畫腳,討厭被別人指手畫腳。
翟容運功週轉,確定那酒不過是有一些活絡血氣的作用而已,自己拿過壺了倒著喝起來,問秦嫣:“這酒沒事的,你喝不喝?”
“不喝!”秦嫣賭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