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轉身,卻並不著急離開,像是等待的樣子,顏珮兒會意地走上前:“十四叔莫非有心事?”
顏如璋微微垂首,長眉微蹙。兩人走了幾步,顏如璋才說道:“你早就知道太后要送小鹿出宮的事,對嗎?”
此事原本只有太后跟高五知道,如今聽顏如璋提起,顏珮兒卻也並未否認:“十四叔從哪裡聽聞的?”
顏如璋道:“那你知不知道,送小鹿出宮的那兩個太監至今並沒有回宮。”
顏珮兒微怔:“是嗎?”
“你不知道?”顏如璋問。
顏珮兒道:“我今兒總陪著太后消遣,自然也沒有留意這些小事。太后也沒有告訴過我,怎麼他們還沒有回宮覆命呢,難道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顏如璋將目光從顏珮兒面上移開,看向頭頂暗色的天幕,像是夜色也墜落在他的眸子裡,讓他的眸色顯得格外深沉。
“十四叔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顏珮兒仰頭問道。
顏如璋道:“沒什麼,只不過我想,從此你可以安心了。”
“安心?”
顏如璋垂眸,向著顏珮兒淡淡一笑,卻並沒有說話,邁步負手仍回乾清宮去了。
在顏如璋去後,富春宮的掌事嬤嬤走過來道:“娘娘,十四爺跟您說什麼呢?”
顏珮兒凝視著顏如璋的背影:“那兩個奴才怎麼還沒回宮呢?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掌事嬤嬤道:“那兩個也是宮內極有經驗的人,做這麼一點小事應該不會出錯兒。至於為什麼耽擱,奴婢也想不通,難道是覺著那鹿仙草畢竟是乾清宮當差的奴婢,所以動了手後也不敢回來,便悄悄的逃走了?”
顏珮兒徐步往前,且走且問道:“皇上今日出宮,打聽了訊息沒有?”
掌事嬤嬤道:“今日跟著出宮的是秦統領跟雪茶公公,他們的嘴都很嚴,幸而從一個禁軍的嘴裡套出些話來,原來皇上並不是去了鎮撫司,而是……”嬤嬤在顏珮兒耳畔低語了幾句,“娘娘覺著,是不是跟咱們那件事有關?”
顏珮兒眼中微微放光:“當真?我就覺著這件事有些古怪,十四叔居然還不肯承認,這麼說,那賤丫頭是妥妥的死了?”
掌事嬤嬤道:“這還能有假嗎,所以奴婢才說,那兩個奴才多半是下了手後又害怕,才逃走了的。”
顏珮兒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順利,那也罷了。”
掌事嬤嬤道:“娘娘,其實那奴婢走都走了,何必還要再派人去除了她呢?十四爺跟皇上都是極精明的,倘若察覺……”
顏珮兒的眼中泛出憎惡之意,頓了頓說道:“不過是個賤婢,卻讓十四叔牽腸掛肚的,還讓皇上也迷了心,這種人若不除掉,始終叫我不安。何況許她出宮的事皇上事先還不知道,如果給皇上知道,萬一再召她回來呢?若不趁著這個機會將她剪除,才是天理不容。”
掌事嬤嬤恍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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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天不亮,太后所派的兩名太監便來到了乾清宮。
仙草只背了個小包袱,同他們兩人頭也不回地出了還在沉睡中的九重宮闕。
出西安門的時候,仙草本以為這兩人就此止步了。
不料兩人道:“太后說,要送姑姑出了城再回去覆命。”
仙草雖覺意外,但暗自一想:莫不是太后怕自己回心轉意又跑回宮內去?
倒也罷了,又見他們準備了馬車,便爬上車內。
其中一名太監跟著爬了入內,另一人坐在車轅上,驅車來到城門口,城門卻才剛開。
仙草從車視窗看見,因道:“兩位公公到此可以回去了。”
坐在她對面的那太監笑道:“不忙,小鹿姑姑從此要離開京內了,不妨讓我們多送一程,何況我們兄弟們也極少出宮辦差,正好也跟著消遣半天。”
仙草意味深長地笑道:“我只當兩位還要著急回宮覆命,卻想不到遇到熱心腸了。果然是延壽宮出來的人,都跟太后一般的慈和。”
對面那太監道:“姑姑過獎了。”
這會兒馬車出了城,一路往官道上而行,因為是絕早,路上行人稀少。
仙草從車視窗往外打量,卻見隱隱地竟有些野外荒涼之意。正打量裡,突然察覺背後如芒在刺,驀然回頭看時,卻正對上那太監直盯著的眼神。
那太監猝不及防,忙向著她一笑:“姑姑在看什麼?”
仙草道:“我在看咱們走的路,這會兒天還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