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一般又哭又叫著衝了出去,“援軍到了……”
府衙內的衛士們歡呼起來,接著長街上的將士們、民夫們歡呼起來,接著圉縣城歡呼起來。
“咚咚咚……”激動而興奮的鼓身震天響起,圉縣沸騰了,圉縣人歡呼雀躍,他們看到了生存的希望,看到了勝利的戰旗在蔚藍色天空上高高飄揚。
戲志才輕輕撫摸了一下花白的鬍鬚,低低嘆了一口氣,淚水悄然滾落。
樂進走到窗前,聆聽著城內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心裡一陣顫慄。忽然他走到程昱面前,狠狠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為什麼要讓這麼多人陪葬?他們有父母,有妻兒,有活下去的希望,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程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樂進的手猛地握住了劍柄。大堂上二十多位文武大吏齊齊望著程昱,眼神極為複雜,但誰都沒有說話。
戲志才站了起來,用力推開了樂進。他擔心樂進失去控制,一怒拔劍把程昱殺了。
“為什麼?”樂進高舉雙手,縱聲悲呼,“我們已經沒有生路了,你為什麼還要讓十多萬無辜的人給我們陪葬,為什麼?”
樂進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傾瀉而出。
“啊……”樂進就象一隻受傷的野獸,驀然慘聲長嚎,抱臉痛哭而去。
程昱睜開了雙眼,緩緩站了起來,凌厲的眼神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有誰願意投降嗎?”程昱的語氣極為冷肅,讓人不寒而慄,接著他陡然提高音量,嘶啞著聲音大聲吼道,“誰想投降?”
程昱揮舞著手臂,象利劍一般雷霆劈下,“大漢已經傾覆,社稷已經敗亡,我們生不能為大漢而戰,死當為大漢戍守亡靈,死戰到底……”
大堂上的豫州文武大吏被程昱的怒吼所激,同時站了起來,舉臂高呼,“死戰……”
九月初三,北疆軍五百門火炮,一千臺投石車,一萬臺弩車同時向圉縣城展開了瘋狂攻擊。
曾炩下令,徵調兩萬北疆軍精銳趕到北城戰場,參加攻堅作戰。
曾炩下令,即刻把兩百臺巨型井闌,五臺巨型衝車運到北城戰場。
曾炩下令,六千名北疆軍最強悍的將士穿上最好的鎧甲,戴上最好的戰盔,拿上最犀利的武器,最堅硬的盾牌,準備登城作戰。
曾炩下令,射書城內,最後一次勸降。
九月初三晚,北疆軍一反常態,繼續攻擊,燃燒的炮彈佈滿了天空,圉縣上空烈焰滾滾。
程昱接過李典遞過來的勸降書,隨手就要丟到火海里。戲志才伸手擋住,“北疆軍要登城了,這應該是曾炩最後一封勸降書,看看他寫了什麼。”
程昱冷笑,把書信甩給了戲志才。戲志才展開粗粗掃了一眼,臉色驟變。接著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書信扔出了傅堞。那封書信在空中一路旋轉著,掉進了熊熊燃燒的壕溝裡。
程昱緊緊閉著嘴,一言不發。李典瞥了一眼劇烈喘著粗氣的戲志才,轉身就走。
“仲德,你說錯了。”戲志才苦笑道,“各路援軍全部失敗。”
程昱抬頭望著黑幕上絢麗的“星斗”,突然笑道:“志才,我們能在臨死前看到這樣美麗的夜景,不虛此生啊。”
戲志才抬頭望天,哈哈一笑,“可惜主公沒能看到……”戲志才話音未落,淚水霎時滾了出來,“主公的生命就像這一顆顆燃燒的流星,墜落,熄滅,消逝……”
“人都要死的,又何必在意是否曾經炙烈燃燒。”程昱甩甩手,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今夜我們好好睡一覺,明日決戰。”
九月初四,朝陽初升,霞光萬道。
北疆軍的火炮、投石車、弩車還在持續轟擊。
北城戰場上,一百二十臺巨大的井闌巍然矗立,氣勢恢宏。正對北城中門的戰場前方,一臺巨大的衝車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龐然猛獸,橫臥在地上,冷森森地望著前方獵物。
井闌和衝車的下面都是一段段的圓木,這些圓木每隔十尺一根,一直鋪設到城牆根和城門樓下。
井闌、衝車的後面站滿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悍卒。嶄新的鎧甲和犀利的武器在霞光的對映下,熠熠生輝。
在他們的後面就是巨大土臺,土臺上的投石車、弩臺上的弩車、後方炮兵陣地裡的火炮正在做最後的掩護攻擊。
土臺後面,七萬大軍依次排列,旌旗飄揚,蔚為壯觀。
方陣和方陣之間開闢了一條條通道,民夫們驅趕著輜重車,正在往返運送各類軍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