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齜牙咧嘴,正要掙扎著起身時,突有一雙手臂扶上了她的雙肩。
這雙手十分有力,觸碰在她肩頭時,那感覺也分外熟悉。
就在她出神之際,這雙強有力的手已將她扶起。
她站定在地面,剛站穩,那雙手便立刻離開了。
隨後,她聽見一陣極其悉碎的聲響,伴隨著輕輕的腳步聲,似要遠去。
一時間,黎夕妤的腦中僅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走。
當這念頭剛剛生出時,她便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向前衝了去。
她雖看不見,但這數月來已練得一副好聽力,她能夠清楚地判斷出他離去的方位。
正是屋門的位置……
她剛邁出沒幾步,便撞在了一堵肉牆之上。
因著她太急太猛,故而撞得有些痛。
她察覺到身前的人微微一顫,似有加快步伐儘早離開的徵兆。
沒有任何遲疑,黎夕妤已張開雙臂,將前方的男子緊緊環抱。
她自身後將他抱住,感受著那熟悉的溫度與觸感,一如許久以前,他將她送往瀚國前,她不顧一切地跳下馬車,衝向他……自身後抱著他……
這樣的感覺,再熟悉不過。
身前人猛地一顫,脊背挺得僵直,卻生生停下了腳步。
“少爺,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黎夕妤開口,話語中含帶著幾絲哭腔,“你既然來了,又為何連一句話也不與我說,便要急著走了……”
她的口吻中藏著幾分怨怪之意,似是在向他撒嬌。
司空堇宥的身子又是劇烈地一顫,他努力地剋制著自己,在心底不斷地告誡自己:絕不能心軟,否則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可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心智,尤其是面對黎夕妤時的心智。
“雖然,如今我眼睛瞎了,鼻子也聞不見了,可是我不會認錯人!”黎夕妤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那是他日夜眷戀著的……
“你就是司空堇宥,休想否認!”黎夕妤偏執且篤定地說著,口吻有些強硬,可那柔弱且帶著哭腔的嗓音,卻令他心疼不已。
終究,他深吸了一口氣,開了口,“是我。”
“可那又如何?”他抬手,撥開腰間女子的手臂,儘量令自己的聲音顯得冰冷且無情,“我只是恰巧途經此處,卻不想遇上了辛子闌,便想來瞧瞧看,如今的你……究竟淪落至何種境地?”
他說罷,身後的女子許久也未曾回應。
就在他心痛不已,欲抬腳決然離開時,她突然便開了口。
“少爺,你很痛苦吧?”她竟如此問。
司空堇宥輕輕握起了雙拳,緩緩轉過身,垂眸望著她。
他的神色早已不再堅持,滿目憐惜與思念,可開口說出的話語,卻依舊冰冷,“哼,我有什麼好痛苦的?”
“佯裝對我無情無義,狠心將我拋棄,可實際上你的心裡,怕是比我還要難過吧……”黎夕妤的話語突然沉了下去,面上卻無甚情緒,“我曾經心如死灰,尚能剃髮出家……可是少爺呢?你卻只得拼命地偽裝自己,在旁人面前展現得雲淡風輕……少爺,你如此這般,又怎會不痛苦?”
聽著她的言辭,胸膛中的一顆心似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般,絞痛非常。
他雙唇顫抖,眼眶泛了紅,卻仍舊以最薄弱的心智與內心翻湧不休的情意做著鬥爭。
“別再自作聰明瞭……”他的嗓音中,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到的顫意,“早在數月以前,我便與你說得清楚明白,我對你早已沒了……”
他終究未能繼續說下去,只因身前的女子已張開雙臂,向他撲了來。
她撲在他的懷中,雙手緊緊地攬著他的腰肢,似是拼上了全身的力道,令他險些喘不過氣。
她的手臂擠壓著他腰間的傷口,他雖覺得痛,可那久違的溫暖,卻令他不捨得將她推開。
“辛子闌都告訴我了,少爺,你還要騙我到何時?”她的眼角終有兩行清淚滑落,將臉頰靠近他的心口,聽著他慌亂卻有力的心跳。
“我們曾一起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我始終無法相信,你的心中是沒有我的……”她哽咽著,淚水肆虐,很快便浸溼了眼前的綾緞,“是不是,我如今這副模樣,令你覺得很難看……你想要羞辱我,想要看我的笑話……”
“……我沒有。”司空堇宥在這時開了口,那隱忍卻顫抖的嗓音中,終歸還是多了幾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