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在他這般強勁的揮打下,強些的尚能站住腳跟,可弱些的卻齊齊飛了出去,跌倒在地。
一時間,鐵鏈被司空堇宥盡數掌控。
他又是幾個轉身,鐵鏈便齊齊展開,自他腰間褪去。
他一手抓過數根,向前方的敵人甩去。
此番,他們終是抵擋不住,紛紛倒地。
更有一人,竟被鐵鏈直直穿胸而過!
這一刻的司空堇宥,浴血奮戰,卻令所有敵人心生忌憚。
可死士,倘若不能完成任務,那便唯有以死謝罪。
遂,尚且活著的敵人紛紛咬緊了牙關,拔出刀劍,攻向司空堇宥。
然此番,缺失了先前那得天獨厚的隊形與武器,他們又如何再佔上風?
黎夕妤只覺一陣眼花繚亂,視線之中唯有青衫、黑衣,以及……鮮血。
她不知這場廝殺要何時才能停止,卻知那鮮血中,定有司空堇宥所流下的。
半晌後,她只見前方一名殺手被長劍穿胸而過,待此人倒下後,司空堇宥的容顏便現於眼前。
周遭,再無活口。
她見他一身血色,卻唯有腰間的衣襟被劃破,汩汩鮮血尚在流淌。
他收回長劍,抬腳向她走來。
他面目如常,她卻全身顫抖。
他越走越近,她卻雙腿痠軟,直直倒了下去。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明白嗎?”她聽見他開口,如此道。
可她實在氣力全無,渾身上下的傷勢皆在這同一時間發作了。
“少爺,我……沒有力氣。”她的聲音很小,卻見他突然蹲下身,將脊背展露在她身前。
“上來。”他吩咐著。
黎夕妤只覺心頭一顫,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自處。
“不想死的話,就快點!”他又道,話語中多了幾分凌厲。
遂,她終是努力地爬起,趴在了他的背上。
她伸手環繞著他的脖頸,便這般被他背了起來。
他的脊背是那般的寬闊,彷彿堅實的高山大地,穩固地支撐著她。
這一刻,身下這個仿若從天而降的人,徹底撼動了她早已死去的心。
他揹著她,穿行在繚繞瘴氣中,大步向前走。
黎夕妤卻頭昏腦漲,呼吸愈發不暢,眼皮似有千斤重,只想沉沉睡去。
“少爺,我好睏啊。”她開口,聲音越來越輕,向他訴說,“好想睡覺。”
“不準睡。”他立即回道,卻是命令的口吻,“你吸入了太多瘴氣,若是就此睡去,便會吸入更多,到時身中劇毒,我可沒法子救你。”
聽聞此言,黎夕妤心頭一動,便問,“少爺,那麼方才,你又為何會突然出現,將我救下?”
“你若是死在這林中,父親他會很難過的。”他如此回。
“哦,原來是這樣。”她有些失落,卻不由緊了緊手臂,感受著他的氣息。
她將腦袋枕在他的肩頭,歪頭望著他,一眼便能瞧見他的側顏。
那幾縷髮絲愈發凌亂了,卻顯得他稍稍柔和了幾分。
他的步伐很穩,她在他背上趴得很安逸。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鋪天蓋地的睏意。
她努力睜大了眼睛,然不出片刻便會忍不住地合上。
就在這時,司空堇宥又開了口。
“在很久很久以前,山林中生活著一大一小兩隻狼。小狼是大狼的孩子,母子二狼十分幸福。可突然有一天,一群人闖入了山林,手中拿著刀劍,將母親殺死了。母親臨死前,發出長長悲鳴,示意小狼快些逃走,好好活下去。小狼卻並未逃遠,只是藏在了花草中,暗自將殺害了母親的人記下了……”
他的嗓音低沉,少了平日裡的幾分冰寒,可講起故事來,仍是十分乾澀。
黎夕妤聽著,卻勾起一抹苦笑,道,“少爺,你講的故事,一點也不好聽。”
“那你猜,小狼最後可有替母親報仇?”他卻反問。
黎夕妤思索了片刻,斷斷續續地回,“狼最記仇,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小狼也必定……會為母親報仇……”
她說著,雙眼已眯成了一條縫,意志愈發薄弱。
“這個答案,日後我再告訴你。”他的聲音飄進耳中,不鹹不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好。”
“阿夕,不準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