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嘎子並沒有回答,他全神貫注,他的呼吸有是規律的,他手上的動作也是有規律的,他專注的時候沒有外力能夠影響他,他仔細地用刺刀修理他的指甲,笨重的刺刀在手,像一把小刀一樣,很輕柔。
一會兒,王一民接著說:“你有一手好手藝,但是無論是誰,把自己的手和腳放在你的手裡讓你修,都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我原本打算在法國掙夠了錢,回家後就開一間武館授徒…但是經過這樣的生活…”他指了指前線閃光的方向說,“回去還能習慣其他生活方式嗎?”
“現在,除了不停地打仗,不停地殺人之外,我們還能夠做什麼?不能了!”王一民自問自答。
“也許到老的時候,我們能夠領取足夠的養老金,而後在自家的山林子裡自由自在地生活。”話一出口王一民便覺得,這也許是不切實際的痴心妄想。
“一個槍手除了戰死在沙場上,我想不出有其它的結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覺得再也離不開戰場,離不開殺戮了。”
二嘎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進入人我兩忘的境界,在旁邊傳來呼嚕的聲音,那個嗜睡的土根,正抓住每一分鐘進入了夢鄉。
再往裡面去一點,混凝土建築物的門口傳出微弱的燈光,張一平和兩個中**官和一個德**官正拿著一分地圖在比劃,顯然在分配任務。
那個身材高大壯碩的是106師323團一營的營長何大力,名符其實力大無窮。另外一個高高瘦瘦的是外籍兵團的李二苟營長,在昏暗的燈光之下,依然可以看出李二苟曬得很黑,與旁邊他和助手—副營長德國人羅爾夫的白色臉龐有天涯之別。
張一平很快合上地圖,隨手把它遞給旁邊的方君宜,說道:“好了,各位,攻擊將在六點整開始,這是一次關鍵的行動。要快、快、快,如果你們快不了或者做不到,沒有關係,告訴我,並將道路讓出來,讓我上!”
“保證完成任務!”兩個中**官立刻斬釘截鐵地說道。
天空微微發亮,張一平從裡面走出來,王一民和二嘎子同時站了起來,兩對眼睛星芒閃爍。
土根仍舊叭在地上呼呼入睡,張一平皺了一下眉頭,正想用腳踢上一腳,但腳剛伸出去,馬上又收了回來,他低聲叫了一聲:“誰的餡餅掉了!”
“什麼?餡餅,肯定是我掉的!”土根馬上從地上跳起來,在周圍一通搜尋。
張一平再次搖搖頭,懶得再說他,說道:“走吧,開始了!”
土根興奮起來,“好呀,只要有仗打,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不吃飯…”
“只要你連續三個鐘頭不想著吃的睡的,我就獎勵你一頭燒鵝。”張一平說道。
天開始亮光了,太陽還沒有露面,街道上還飄著昨晚殘餘的煙霧,參雜著硝煙和汗臭味。昔日車水馬龍充滿生機的城市。現在整個城市都陷入一片灰暗。到處都是煙火燒過的痕跡,到處都覆蓋著黑色的煙塵。
大炮又重新轟鳴起來,伴隨著房屋倒塌的聲音。爆炸的火光照射建築物的牆上,一陣沉悶的爆炸響過之後,震得街道旁邊的那些鬆動的房屋都跟著顫動。
十幾架飛機從遠處的雲層衝了出來,不停地向下面的城市投擲著炸彈,但是它們不敢飛得太過低,炮彈大都投入民居之中,隱約會聽到有人叫喊著從冒火的建築裡跑出來。
防空的火炮打響了,曳光彈像掃把星劃過天空,一架飛機中了彈,冒著濃煙尖叫著衝了下來,掉在了盧瓦爾河的北岸,只聽到遠處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
張一平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能夠上戰場的機會越來越少了,即使他身邊聚集中了十幾個頂尖的槍手,也不能夠改變這個趁勢。
張一平的警衛連只能夠跟在後方,在前方,機關槍噠噠地響個不休,撩動了他們的心絃,但是目前只能夠忍住。他們走過的地方,都是前方的部隊已經過初步清理過的地方。
“沒有關係!”劉亞民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安慰他的戰友,“我們現在也是在戰場上,打仗嘛有先有後是很正常的事。只不過這一次,他們打先鋒,咱們打後衛而已。”
“那是!”土根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說道:“只要碰到那些難打的硬骨頭,最終還得靠近我們,他們這些人準沒折。”
在前面帶頭的二嘎子和殿後的王一民卻沒有出聲,他們全神貫注,感覺的觸角向四方伸延開去。
這裡雖然被前方的部隊清理過,但是巷戰的複雜處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滲透。在哪裡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