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平也點點頭,同意孫仲堯的觀點。這樣的戰鬥,通常是整個師整個師的消失,中**團絕對承擔不起這樣的損失。
日薄西山,夜幕降臨,一團團迷霧像幽靈般從盧瓦爾河的河面上緩緩地升起,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向四周延伸,城市的廢墟到處瀰漫著霧濛濛的水汽。
在盛夏的暮靄中,張一平回到那座房子,在他進門的那一刻,他看到在廢墟的中央,一株高大的喬木已經被炮火燒掉一半,但是在殘存的一條枝權的上面,芬芳地綻開著一朵朵美麗的花兒。
外面偶爾傳來一兩聲爆炸的聲音,以及一陣一陣的槍聲。但是在這裡,卻忽然顯得非常的寂靜,那些美麗的花兒被無限地放大,它們是那麼美麗,流露著非常安詳寧靜的格調。它們是那樣的悄無聲息,卻更要勝過有千言萬語,它們鮮豔的顏色不停地震撼著人的心靈。
它們的寧靜而安詳讓張一平有些吃驚和震憾,在這段時間裡,在炮火紛飛的奧爾良,寧靜早已被驅逐和遺忘了,這裡只有殘酷、血腥。哀嚎和呻吟充斥著一切,讓人無法擺脫。轟鳴的炮彈一直隆隆不休地佔據著我們耳朵。
而這裡,因為有這些美麗的花朵,世界變得如此寧靜。
張一平在門前呆了好一陣,直到天色全部黑下去,再也看不到。
黑夜涼風習習,黑暗的上空零星地躥起幾顆照明彈,遠處大教堂的穹頂在它的光亮之下被照得閃亮。
“今天一切順利嗎?”方君宜忽然出現在張一平的身後,黑空中飛散著的照明彈放射出冰冷的寒光,照射在她的臉上,一片失血的蒼白。
“還可以,暫編第一師打得不錯,雖然今天損失慘重,但是由此可見,外籍兵團還是有一點戰鬥力的,對於我們的事業還是有所幫助的。”張一平說道,屋裡面傳出飯盒的碰撞響動聲馬上溝起了他強烈的食慾,而飯菜的香味更加引得他的肚子咕嚕叫了起來。
“炮擊雖然暫時停了下來,但是我感覺晚上還會有激烈的戰鬥!”張一平看了看夜空,說道。
果然過了不久,炮轟的聲音又隆隆不休起來,叫喊聲又響徹雲霄,但是張一平卻在指揮部裡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天,張一平首先去了一趟二號大橋那邊,這裡是106師的323團一營的陣地,這裡的地形相對於何大力營來說比較有利。而且二號大橋相對一號大橋而言沒那麼重要,英軍奮力防守,中**團還沒有到奪橋的時候,因而這裡的戰鬥相對比較沉靜。
至於孫仲堯的暫編第一師,從一開始就是殘酷的血戰。
幾天的時間悄悄地過去了,時間消失的速度之快,真不知每時每分是如何飛逝的。戰場上進攻和防守反擊之間不停地轉變。死人像山丘一樣在雙方戰壕、掩體之間的空曠地、廢墟、彈坑裡一層層高高地隆起。
在那天的掩蔽壕,營長李二苟滿臉憔悴地向張一平告別,他要撤到後方去了,他的營已經連續堅持幾天幾夜,他不僅幾天幾夜沒有睡覺,同時,他的營的一千多名官兵,已經傷亡殆盡,再也無法戰鬥下去。
“還有多少槍手存在?”張一平問道,他最關心的是中國士兵的死活。戰爭是最冷酷無情的,他實在沒有辦法去關心別國計程車兵的死活。
“基本都在!只是他們太過疲勞了。”李二苟說道。
“只要他們都在,你的營就不會垮。”張一平安慰李二苟,說道:“要兵,還怕沒有嗎?”
“回去好好休息,準備迎接下一次的戰鬥!“
在掩蔽壕前面的空曠地裡,炮坑和廢墟已經被屍體掩埋,那些屍體在烈日的暴曬之下已經開始腐爛,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味道。
在那裡腐臭的屍體中間,偶爾會傳出一兩聲呻吟,這是在進攻中丟棄下來的英軍的傷員,每一次都數量眾多,而英軍退回去之後,這些傷員就沒人問津,最終在隔了一段時間後,便在絕望中呻吟著死去。
孫仲堯戴著厚厚的大口罩,他本來是要戴防毒面具的,但是天氣實在太過熱了,最終只能戴口罩,而且是加厚了四五層的。
“總指揮,你有沒有聽到有一個喊救命的聲音?有英語叫的。”孫仲堯嗡嗡地問道。
“這兩天我們一直都在仔細地找尋一個英軍的傷兵,而一無所獲,這兩天我們可以清晰地聽著他的叫喊聲,一聲聲接連不斷,開始只是不停地呼喚著救命,可到第二天夜裡他便總是喊叫著他老婆和孩子的名字,而後他竟連續從早晨一直哭到了黃昏,到晚上,聲音非常淒涼。就像是鬼叫一樣,讓人覺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