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讓你等等,如他真有所籌謀,到時自會知會你,不必著急。”
“父親您……”夏澤之恍然回過神,方才驚覺父親似乎並無過多驚異。
“為父無意於王位,但也不願我們一家永是這麼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說罷,便是負手離去。
夏澤之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默然呢喃著:“王位……”
那是他從不曾想過的事,他原本以為日日流連於夙夜樓,美人美酒,已是人生樂事。可是他開始漸漸向陶令靠攏,他開始渴望尋常的溫暖,渴望有一個女子能夠向蘇夭夭對陶令那般對待他。
他想要一顆心,而不是貪慕他容顏的女子。
夙夜樓被封后,他每日待在王府,飲酒作樂,卻還是不顧母親的勸阻遣散了所有姬妾,只留了夫人的位子實不能將她遣送回府。幸而他娶的這位夫人也是個冷清的性子,除卻新婚之夜兩人洞房花燭,次日同桌用了飯,往後也不曾過多攪擾。端的是有自知之明,且懂得自得其樂,慣不會給他找事。
原本,王上將六公主賜婚與他,這夫人的位子是要降一降的,但六公主逃了婚,夫人便仍是他的夫人。
若非那日要遣散姬妾,母親同他生了氣,他還不曾想起府內還有一位正經的夫人。不過有便有罷,同沒有也沒甚區別。
及至晚間,夏澤之仍呆愣著,不大能夠接受現實。
近身伺候的小廝進來,凝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世子,夫人在外面等著呢!”
夏澤之晃了晃腦袋方才回過神:“她來做什麼?”他乍然回過神,冷不丁聲音極大,站在門外面目清秀的女子輕易便聽見那人的不耐煩,但她好似習慣了一番,冷清的表情並未有一絲變化。
小廝恨不得捂住自家主子的嘴,這番說話未免太不給人面子了,但他端是拎得清自己的身份,立時小聲與世子道:“您今天一日未曾進食,夫人來給您送了飯食來。”
夏澤之這才幽幽嘆了口氣:“那便讓她進來吧!”
洛依依微微提了提裙襬進門,而後自有身後的婢女將飯食擺在桌上,她福了福身:“母親關心世子的身體,特命我前來送些飯食,還望世子莫辜負了母親的心意。”
夏澤之凝著桌上的飯食,幾乎是不過腦子便應了聲:“是以,若非母親的意思,你便不會過來看一看?”
有關他娶來的這位夫人,他倒是聽到過一些風聲,只是那時他的心思從不在家中,也就不曾掛懷,這時想來,竟是有些道理。
家中的下人私下議論,曾說起這位性子異常冷淡的夫人。說遣散姬妾那回,夫人很是遺憾,沒能離了王府。
夏澤之凝著她那張臉,端是數年都沒有一絲變化。初時母親同他說起這樁親事,他只以為自己傾世之姿,夫人不是極為貌美之人也是無礙,況且,他又不常在家。到今日看著,雖是仍那般寡淡,但也比著濃妝豔抹清冽的多。
洛依依聽他所言,並不應聲。
夏澤之沒心情與她應付,只伸手拿了筷子,轉而同她道:“夫人也一起吧!”
洛依依微垂著頭,仍無多少表情道:“妾身已用過,世子請吧!”
夏澤之本就情緒不大好,且他向來不是溫和之人,這時便有些要爆發的意思,索性丟了筷子一眨不眨的凝著她低垂的眼眸:“洛依依,你是不是很遺憾那次本世子遣散姬妾,你沒有在其中?”說著,已是眼神示意屋內的小廝和侍女退下。
洛依依著實愣了愣,他們兩人素日沒甚交集,嫁入王府數年,兩人說過的話都屈指可數,這時夏澤之突然發了火,她本想委婉措辭一番,但轉念一想,夏澤之不過是礙於她的身份不能將她休了,若她表明立場,興許更好處理一些。
如此,便直接道:“是。”
雖是預料中的答案,夏澤之仍是險些一口血吐了出來。他堂堂世子,端的又是舉世無雙的容顏,多得是女子趨之若鶩,她倒好,竟巴巴的想走。
夏澤之隱忍著一身的怒氣:“既是不願,當初為何又要嫁進來?”
洛依依一時噎住,頓了頓才坦言:“父母之命難違。”
“你想要自由?”夏澤之擰著眉,忽的想起蘇夭夭巴巴的想要逃離望岐山,似乎為的也是自由。但蘇夭夭身後自有陶令眼巴巴的被人勾著往前走,但洛依依,他可不會巴巴的去追。
“正是。”洛依依難得抬頭看向他,那雙眸清冽異常,倒和她的人一般做不得假。“世子可願成全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