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青這才轉怒為喜:“這還差不多。”她若是日日往宮外跑,蕭燁定然不會同意,但一個月兩次……凡事開了口子,就能捅個大窟窿,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她現在就是要在戒備森嚴的宮禁鑽個螞蟻洞出來,總有重獲自由的一天。
她從來就是不屈不撓的性子,被現實殘酷的浪頭拍暈在沙灘上,最開始的萬念俱灰過去之後,審視自己當前的處境,總要為將來謀劃。
蕭燁的不靠譜也不是今日才有的,先帝敢將江山交到他手上是逼不得已,葉芷青卻從來沒有覺得他是個可靠的良人。
有時候她在半夢半醒之間也會回想這些年在大魏的生活,多年流離飄零,雨打浮萍,心心念唸的那個人歷經了多少坎坷磨難,卻最終鴛夢難成,時也命也?!
情夢已杳,她與周鴻此生已是無緣,未來只能孤身上路,一個人。
蕭燁在某些方面也算是說話算話,答應她去文思樓,就吩咐下去,派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宦官專門服侍她讀書。
葉芷青看到這兩太監的體型,很是懷疑他們並非侍候她讀書的太監,而是肩負著看守她的重任,專為了預防她逃跑才監視她的。
看守文思樓的老太監領著幾名小太監,平日整理書籍,打掃書樓,天晴之時再曬曬書,日子過的很是悠閒。自先帝駕崩之後,文思樓也關了一陣子了。
宮裡的文思樓除了皇子帝王讀書,有些皇帝身邊親近的臣子也願意來借閱,前提是要得到帝王的允准。不少臣子將此事視為榮耀,先帝一朝有不少臣子都曾向文思樓借閱書籍。
自蕭燁上位之後,朝事繁忙,眾臣都忙著向新帝表忠心,哪裡顧得上跑來文思樓借書看。
老宦官並不認識葉芷青,見她打扮的素淨,還嘟囔道:“文思樓自開樓以來,從來就沒有女人借閱書籍的先例,姑娘貿然前來,老奴也不能擅自開樓!”
“大膽!皇貴妃娘娘是得了陛下允准前來借閱的,你有幾個腦袋,敢攔著皇貴妃娘娘入樓借書?!”
那老太監嚇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宮裡傳的鬧哄哄的陛下的新寵原來是個年輕的姑娘,聽說這位皇貴妃娘娘恃寵生嬌,連皇后娘娘的坤寧宮都不曾踏足,沒想到竟會出現在文思樓。
老太監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成為宮裡比皇后及諸嬪妃們還要早見到皇貴妃的人,惶恐請罪:“老奴不知皇貴妃娘娘駕臨,老奴有眼無珠,該死!”
那年輕的女子黑壓壓的頭髮只用白玉環挽著,耳朵上一對東珠墜子,身上也不見環佩叮咚,聲音清悅好聽:“公公不必多禮,快起來開樓吧。”這便是不追究的意思了?
老太監想到昨兒聽手底下的小太監閒磕牙,說是皇貴妃連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裡,性格驕縱跋扈,沒想到親眼見過了,竟是與傳言有誤。
若是驕縱跋扈的,她又得寵,今兒就算是命人將他打死在文思樓下,恐怕陛下還要誇她打的好呢。
老太監忙爬了起來,抽出腰間鑰匙去開門,弓著身子引了皇貴妃往裡面去:“娘娘小心腳下,這樓里老奴每日都帶著人打掃,很是乾淨。”
文思樓裡禁足閒人,哪怕是蕭燁派去跟著葉芷青的大太監,都不能踏進一步。
葉芷青隨著老太監一層層瞻仰大魏王朝的皇室藏書,緩慢走過每個書架,發現宮裡的藏書很是齊全,天文地理,農經水利,醫藥文史應有盡有。
她隨手抽出一本大魏太祖列傳,翻了翻竟然發現裡面還有插圖,一個滿臉濃密鬍子身著鎧甲的男人騎馬橫槊,威風凜凜,倒真有一代悍將的影子。
——也許周鴻在安北也是這副模樣。
她思緒飄遠,怔怔瞧著大魏太祖的畫像出了神,還是老太監陪笑道:“太祖他老人家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是大魏開國數百年來的第一戰神,也許是天上的武神下凡呢。”
“是嘛?”葉芷青將書又塞了進去,慢慢踱步往裡走。
老太監見皇貴妃面善,便起了談興:“太祖他老人家當年攻城拔地,多少門閥世家的姑娘們都哭著喊著要嫁給他,登基之後,後宮數不盡的美人,所以子嗣繁茂。”
葉芷青心道:是啊,子孫繁茂,正好自相殘殺,到了先帝這一支都殺的絕嗣了,這又有什麼好誇耀的呢?
“公公說的是,這藏書樓似乎藏書不少,倒也不怕迷路,不如由我自己慢慢去看吧。或者……裡面還有不能看的地方?勞煩公公指出來。”
老太監看著眼神混濁,可是心眼明亮,皇帝的寵妃,自冊封之日就隨侍承乾宮,等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