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錢,就像您當初輕易地就把一個巨大的,可以開採至少幾十甚至上百年的大油田賣給了孔令侃和詹森那兩個卑鄙的傢伙一樣。但是。這一次不同……我反對你們這麼做。堅決反對。我的股份雖然沒有你們那麼多,但我也是銅礦的大股東,而且還是個英國人……我會攪亂這筆生意的。”
“銅礦還沒有正式經營。我們只不過是獲得了開採權。”秦衛笑問道:“你怎麼攪黃?”
“只要我願意,就一定會有辦法。就算我最終無法攔住你們。但我卻可以把這場交易拖後半年到一年!你們休想阻止我。”柯爾禮叫道。
“看來你很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我想要的是快錢。”秦衛喝了一口茶,道。
“我收回我剛才的話。”柯爾禮噓了口氣,“以秦先生您的智慧,肯定不會那麼短視……可是,您想要快錢,這件事實際上已經嚴重侵害了我的利益。所以,我很抱歉。”
“實在不行,我們只賣我們自己的股份總行了吧?”鄭介民其實可有可無。柯爾禮從緬甸回來之前,先就找到了他……當然這傢伙也找不到秦衛。不過他當時沒在家,在貴州學習呢,所以,柯爾禮說服了他老婆……柯漱芳雖是大家閨秀出身,但性格卻極為小門小戶,本以為一個銅礦頂多就能給家裡掙來幾百萬法幣就了不起了,頂了天千把萬,那她就可以偷著樂了。可沒想到柯爾禮卻告訴她,他們這個銅礦論實際價值,必須以“億”為基礎進行衡量,而這個單位還是“英鎊”。頓時,柯漱芳就塌陷了。瘋一樣,又是發電報,又是寫信,把鄭介民從貴州召喚而回。之後就逼著他跟柯爾禮一起來找秦衛,還佈置了任務:死活不許賣。如果任務不成功,回家老孃就跟你拼命。鄭介民對自家老婆自然言聽計從,帶著柯爾禮就來到了白公館,可他沒想到秦衛這兒卻有一張更大的餡餅在等著……錢再多又有什麼用?英國人的地盤兒上,就算掙得了錢,又能掙多久?尤其還是銅礦這種戰略物資,不定多少人眼紅呢。孔家夠牛了吧?偌大個油田,還沒正式開採呢,就先要被迫分給美國人和英國人一部分。而這才只是開始。過個幾年,誰曉得這片油田還會不會姓孔?所以,領兵打仗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他本來就時老蔣的嫡系,再指揮一支精銳,只要表現不算太差,日後怎麼也是個中將,而要是能打幾場勝仗,那前途可就真的無量了。相比這官場上的前程,那點兒錢算得了什麼?
“賣掉你們的股份?上帝,這跟賣掉我們所有人的股份又有什麼不一樣?你們兩個人加起來的股份可足有百分之七十五!”柯爾禮苦笑道。
“你堅決不賣掉銅礦股份,原因其實並不是為了錢。對嗎?”秦衛突然笑道:“你想要的是地位和管理權!”
“我知道瞞不過您。”柯爾禮並沒有對秦衛的話感到驚訝:“沒錯,我就是想用這個銅礦來獲取我的地位!而在此之前,我需要它的管理權。”
“什麼意思?”鄭介民有些不懂。
“國外跟咱們不一樣。”秦衛笑了笑,“大企業的管理者,隨時都有可能成為政客,甚至是高官。當然,有錢人自然也可以。我們在緬甸那個銅礦很大,絕對可以讓我們的柯爾禮‘前領事’獲得足夠向上爬的資本,可我就是有一點不太明白:想要當官,或者乾脆就競選議員什麼的,有錢不就行了嗎?幹嘛非要爭奪一個銅礦的管理權?”
“沒有權力,那些人誰搭理我?”柯爾禮很直白,“秦先生你應該很清楚我在英國政壇的名聲……殼牌已經把我搞臭了。”
“不可能。”秦衛搖頭,“你不過是一個領事,在殼牌那樣的巨頭面前可能連一顆油桶上的螺絲釘都算不上,何況在上一次的買賣上他們也沒有吃虧,多此一舉地搞臭你做什麼?”
“油桶上沒有螺絲釘!”柯爾禮幽幽地看了秦衛一眼。
“沒有就沒有唄,反正那意思也差不多。”秦衛笑道。
“殼牌沒有搞臭我,可總會有人想搞臭我。何況,殼牌是如何獲得印尼那片大油田的,許多人都很清楚。他們自然也就知道了我在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我們駐中國的那位大使先生可不會給我的臉上添什麼光彩。”柯爾禮又道。
“是你沒有給卡爾爵士的臉上添光采。還差點兒讓他成了英國的罪人。”秦衛笑道。
“那又怎麼樣?你當初來找我們的時候,是他選擇了拒絕!”柯爾禮叫道:“你當初已經說明是為了石油的事情,可他根本就不相信。他才是那個最蠢的蠢貨!我只不過是想為自己的未來掙取一份更加豐厚的報酬罷了。這種事,誰沒有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