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要我們放了張伯駒。”
“將、將軍,您,您說什麼?”
話題轉換太快,李士群有一種被閃進深坑的感覺……不是要拿他開刀。問他一個辦事不利之罪麼?怎麼又扯到張伯駒身上了?
“你沒在聽我說話嗎?”柴山兼四郎面色微微一沉。
“不不不,我聽到了,聽到了。”李士群連忙陪罪。他聽得清清楚楚,就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己。不過,既然柴山兼四郎不是來找他問罪的。他自然也就不怕了,腦子一轉。立即就皺起了眉頭:“那個……我就是有一點不太明白。將軍。張伯駒這個人,跟咱們眼前的事兒有關嗎?”
“有關。”柴山兼四郎看了他一眼,“重慶方面來了信,要求釋放張伯駒,交換條件是……在整個日佔區,三個月內停止所有刺殺行動。”
“這不可能。”李士群連連搖頭。“張伯駒雖然名頭不小,號稱什麼‘民國四公子’之一,可他對政治沒有任何影響力。我瞭解戴笠,他絕不可能為了這麼一個人物就拿出這麼豐厚的條件。這裡面肯定有陰謀。”
“信不是戴笠寫的。”柴山兼四郎淡淡地看了李士群一眼。“是他的上司。”
“上司?”李士群身子一震:“您是說,蔣……?”
“不是蔣介石。是軍統局長,秦衛!”柴山兼四郎答道。
“……”李士群一怔,然後沉默下來。
“你不信?”柴山兼四郎又問道。
“不,我信。”李士群搖頭:“秦衛是文人出身,還當過重慶大學的教授,跟重慶文化界關係匪淺。張伯駒也是文人,所以,戴笠不可能理會他的生死,秦衛卻絕對有理由出面救他。”
“那……張伯駒是你們76號的人抓的吧?”柴山兼四郎又接著問道。
“……是。”李士群搖了一下頭,不過在柴山兼四郎的逼視下,他最終還是點頭承認:“最近辦事不利。聽說張伯駒手裡有《平復帖》,想弄過來,獻給土肥原將軍,希望能獲得將軍的諒解。”
“這有用嗎?”柴山兼四郎不禁冷笑:“還是你覺得土肥原將軍會被一幅字收買?”
“《平復帖》號稱‘法帖之祖’,是世上第一件流傳有序的法帖墨跡。土肥原將軍甚受中國文化,想來會喜歡。就算將軍不喜歡,呈送給天皇陛下,應該也能讓陛下高興高興。”李士群低頭解釋:“而且這個張伯駒是個收藏痴人。手上的好東西數不勝數,有很多都是無價之寶。本來想著,除了《平復帖》外,還能再弄幾件送到梅機關……”
“你不用拍我的馬屁。”柴山兼四郎一揮手,“我對這些東西沒有研究,也不喜歡。……而且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我幾乎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如果你真的從張伯駒手裡把這些東西弄走了,秦衛肯定不會饒過你。你得到這些東西之後,說不定就會面臨更加頻繁和瘋狂的刺殺。”
“多謝將軍的提醒。”李士群苦笑,“其實,就算我不弄這些東西,姓秦的恐怕也沒打算放過我……丁默村到現在都沒遇上一次刺殺,我卻兩次差點兒丟了命。他看我可是相當的不順眼啊。”
“你是在提醒我丁默村有可能跟重慶有聯絡嗎?”柴山兼四郎反問道。
“不敢。”李士群連忙否認。
“現在你們最主要的是同心協力……”柴山兼四郎有些無奈。76號是他們手上最快的一把刀,可這把刀的兩個刀把子李士群和丁默村卻面和心不和,都在各自發展勢力。李士群一直把著76號的大權不放,丁默村這個正牌主任自然不滿。可那傢伙也聰明,76號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殺人得罪人的事情,幾乎都交給了李士群。而他自己呢?明面兒上投靠了汪精衛,跟著他們日本人混,實際上依然跟重慶那邊兒藕斷絲連。結果,正是這種行為,讓他投降之後只遇到了一次刺殺,也就是鄭蘋如的那次,之後就再沒遇到過什麼危險。可就算知道又怎麼樣?難道還能拿這個當證據去找丁默村對質?再者,那些投靠他們的中國人幾乎都是這個樣子,牆頭草一樣,哪邊風強就倒向哪邊兒,他難道能一個個都抓起來?那樣的話,誰還會投靠他們?
“我會跟他同心協力。”李士群隨便敷衍了兩句,“可我們真的要放了張伯駒?將軍,那可是個大寶藏!”
“日佔區三個月的安寧換張伯駒的一條命,你覺得哪個更值錢?還是你希望那群殺手把刺殺的範圍擴大,不再只侷限於上海一地?”柴山兼四郎微微有些發怒。這傢伙,現在這種局面居然還惦記著發財!
“士群當然分得清輕重。”李士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