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軍淡淡瞥了一眼這個小丫頭片子:“怎麼,官府還要管別人的家事?更何況,她沒有籍貫,誰知道是從哪個窯子裡跑出來的——”
“你!——”木姜搜腸刮肚:“你不是人!”
“我不是,你是。”他的指頭也粗,直直的點著木姜的鼻子,氣勢咄人。
謝三郎將木姜帶到他身後,躲開,開了口:“既然,你這樣瞧不起你的妻子,想要打死她,不如賣給我如何?”
木姜懷裡的人抖了兩下,頭更低的縮在那。
李軍冷笑兩聲:“別以為我不懂你的心思,我這妻子拾掇乾淨了可是百裡挑一,賣給你,豈不便宜了你!我要折磨死她!”
木姜懷裡的人唔的一聲,輕輕抽泣,身子一抽一抽。
木姜說不出來現在是個什麼勁兒,謝三郎救她,對她著急,心裡像刺了一個刀子進去,可他不救她,她也必然怪他太過冷血。
謝三郎哼了一聲,甩了一下袖子:“木姜,我們走,旁人的事與我們何干?”
木姜懷裡的人抖了一下,抓住她的袖子。
木姜貼過去:“別擔心,三爺吊著他呢!”
說罷,也準備放手。
範西西縮回自己的手,蜷縮在地上,不大的一團。
謝三郎回頭,望著木姜,似有千言萬語,他怕她多想,可他還是要救她。
不是情義,是仁義。
木姜當然懂,她反握住謝三郎的手。
見他們要走,李軍的眼睛轉了一圈,喊道:“若是你願意出五十兩銀子,我就願意賣給你。”
看熱鬧的人噗笑一聲:“五十兩,可以買多少牛羊了,一個女人,至於麼?”
謝三郎咬牙,沒有回身。
木姜鬆開他的手,轉頭:“那就五十兩。”
謝三郎猛地掉頭。
木姜從懷裡將一塊玉拿出來,清亮逼人:“這玉你拿到當鋪裡,五十兩綽綽有餘。”
李軍接了過去,見是個好貨色,拿了就走,末了,還上下打量蹲在地上的人,對木姜道:“你倒是個心善人,買了她,放在家裡給自己遭些罪!”
他說的,木姜怎麼會不懂?
她勉強的笑著,將地上的人扶起來:“西西姑娘。”
範西西死死的垂著頭,躲著。
謝三郎跟在木姜身後,頓了頓,道:“我去跟他說,用銀子將玉換回來。”
“你身上有那麼多現銀麼?”
謝三郎眼睛亢紅,脖子上的青筋繃著:“那我也不能,也不能讓你把玉給了別人去,這是你父,你爹留給你的。”
木姜淡淡道:“東西是死的,只要人沒事就行了。”
她微微屈膝,將範西西身上的灰塵一一拍乾淨:“西西姑娘,我們走吧。”
謝三郎跟在她們後頭,喉間湧上千言萬語,卻,又不得不嚥下去。
來福客棧,桌子上了一大桌菜,範西西端著碗,淚就湧了上來。
她連連向木姜道謝,好幾次要跪下去,卻又被木姜提了起來。
最終,好久,她才抬頭看了謝三郎一眼。
卻看見他緊緊盯著木姜。
她喉頭像堵了個棉花,將眼淚憋回去,使勁告訴自己:“能怪誰,自己走的路,能怪誰?”
她邊吃便道,崔玠和她拐了謝三郎的銀子後二人揮霍無度,等錢財散盡後,崔玠便花了十兩銀子將她賣給了李軍。
那個時候,他仍然穿著青衣,翩翩佳子一個讀書人的樣子,卻對她說出最狠的話:“西西,你是娼妓,不如把你賣了換些錢財給我可好?”
——不好,她是人,又不是物品。
“你在這兒等著我,等我高中了,我就回來贖你。”
她怎麼還會相信他的話,他的滿口胡言。
咒罵,凌虐,抽打,李軍每天都有數不盡的花樣折磨她。
有時候她也想著不如一了百了算了,可她不甘心!
憑什麼她就要過這樣沒有陽光的日子,崔玠卻大搖大擺享受世人讚歎的目光?
她拼著這恨意,活了下來。
卻不想又遇到了謝三郎——
她從他的眼裡看到心疼,看到悲傷,卻沒看到情愫。
他很快的回頭,將所有的目光鎖在木姜的身上。
她替她包紮,替她上藥,是個頂好的人,她連恨都恨不起來。
木姜聽到她的所述所講,道了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