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麒幾乎每吸一口氣胸腔就痛到極致,肖尹一掌抵向他背心為他渡送真氣,他視線略清,重新睨嚮明月舟道:“……你若現下率兵回去,興許……咳……還能趕得及……”
明月舟看他連站都站不穩,嘴角邊竟還掛著笑,頓時恨的牙根癢癢:“今日就算本王撤兵,也絕不會讓你們離開大昭寺!”
說話間,羅漢堂的弟子四面八方向他們攻襲而去,幾派掌門在葉麒廢話連篇中,已恢復了四五成功力,這下出手,哪是這些小和尚能輕易壓制的住的?
羅漢堂的小僧人不頂用,八大金剛卻不是吃素的,他們如蛇蟒盤旋而圍合,時縱時橫,此上彼落,車輪似的將幾派掌門步步逼退,不給對手一絲喘息的餘地,換作是平常的江湖人,縱是不被打死,也得累個精疲力竭的下場。
長陵看到這裡,不禁搖了搖頭。
這大昭寺的八大金剛的下盤功夫比起少林寺的是差得多了,倒退回十年前的池子山與路天闌,保不準都能與他們打個平手。
她這般一想,但見路天闌驟發一拳,每一拳伴著一聲暴喝,震的周遭的人耳膜漲疼,池子山從羅漢堂弟子手中奪下長棍,攜以繞身,劈、刺、翦、挑,棍影如山,二人雙攻其下,八大金剛的步法一亂,蟒蛇陣的勁頭也就大大削弱。
圓空與圓覺眼見形勢不利,再也顧不上什麼高手的風度,二人身形疾起,欺近天龍派、滄海派及真武門掌門身側,他們三個先前受了內傷,眼看兩大長老一掌緊似一掌的劈來,只能勉強招架,但無還手之力。
圓湛圓賢看兩位師兄都出了手,亦加入了戰圈,瞬息之間,兩方人馬斗的激戰不休,難捨難分。
葉麒的胸口劇烈浮動,隱隱覺得自己體內最後一根弦就要崩斷了,肖尹不知他命在旦夕,竭盡全力的將周身真氣傳輸給他,口中直道:“公子撐住,待陸將軍他們趕來,必能救我等脫困……”
葉麒搖頭一笑。
上天註定他命不久矣,能走到這一步,已是大於期望了。
他望著幾丈之外的明月舟,見方才的幾位軍士都不在身側,想必已撤軍往沙州府趕去了,但明月舟仍固執的盯著戰局不肯離開,儼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態。
葉麒忍不住想要嘲笑一句:瞧,要是剛才答應我的條件,這會兒不都什麼事也沒有了?
但他實在沒有力氣發出什麼聲音了,也沒有辦法知會肖尹——大昭寺附近早就蟄伏了等待營救的人,要真打個魚死網破,就得不償失了。
圓海見那幾個進大乘塔的弟子久久未歸,原本就感覺不對,又看場中局勢,一旦戰線拉長,軟骨散的藥力完全褪去,八大掌門的戰力只會有增無減。可這礙事的小王爺人還在這兒,他又抽不開身前去助陣,情急之下,他只道:“三殿下,容老衲先帶你離開吧。”
明月舟哪能甘心?
這位賀侯爺屢破他的南征之計,更幾度將他玩弄在鼓掌之中,就這麼眼睜睜把他放了,恐怕就沒有下一次了。
明月舟定了定神,一字一頓道:“方丈,你不必顧忌本王,眼前這些人如不肯就範,不捉活的也行。”
這話一出,便算是下了殺令了。
圓海微微一顫。
他身為佛門中人,心中有千萬個不願意殺生破戒。只是這等兩國交兵之際,要是還去講究什麼江湖道義,待東夏的兵馬殺入城中,他們又豈會手下留情?
念及於此,圓海不再矜持,他袈裟一抖,掠出了一道勁風,天龍、滄海派掌門但覺眼睛一花,肩頭已分別中了一掌。陽胥子見狀擊退纏身諸人,斜飛側移,豎指風為劍,太虛劍氣挾著奔雷掣電之勢刺向圓海背心,圓海回身,右掌一發,剎那間葉落花墜,砂飛石走。
高手比拼,往往只差毫釐,陽胥子以指力幻化劍氣,固然非同小可,但他這些日子元氣大耗,接了這掌“般若掌”,頓覺心頭猶如壓住千斤大石,足下寸步難移。
蔣方曜看陽胥子抵敵不住,當即揮出一掌“虎嘯風生”,圓海左掌一臺,居然是以一己之力,堪堪承住了這中原兩大掌門的衝襲。
其餘幾個掌門沒想到圓海如此內力渾厚,眼見陽、蔣二人支援不了太久,紛紛躍到他們身後,一人疊著一人,以手心抵背推送真氣,不論是生是死,總之先惡鬥到底再說。
葉麒掀起不堪負重的眼皮,看戰況火熾,心下惶急:“不可……”
話未來得及說,忽聽空氣中挾著破空聲響,幾大掌門同時被一股力道激盪開來,重重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