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央那尊盧舍那佛的腦仁後,有兩人一動不動的趴在上邊,高聳的耳廓遮住了他們的身形,幾乎要與佛像融為一體……不用猜便知是誰。
事實上,葉麒在說完“我有辦法”之後就發足狂奔,長陵雖不明就裡,但還是跟了上去,快到頂層閣樓時方見他慢下身來,從衣兜裡掏出火摺子。
長陵瞬間心領神會——這傢伙是打算點燃頂樓的火油,趁機引開圓海等人。
這雖說算是個辦法,可他們現下手中沒有能夠導火的引線,如若不能在爆炸後及時撤回去,不要說掩人耳目,反而還有可能被那幾個和尚抓個現行。
葉麒壓低聲道:“我把火摺子丟到書櫃上,火燒到燭臺會需要一點時間,到時我們返回去躲到佛像後,只要動作夠快,應該不會被察覺。”
“這麼黑,你有把握扔的準?”
說時遲,葉麒將系在身上的無量鞭一拔而出,長手一揮,鞭頭如長蛇吐信般飛射而去,與此同時,火摺子從他的左手彈出,恰如其分的穿過鞭子破開的窗柩,正正好落在屋內的書櫃上。
火苗“噗”的一聲竄起,葉麒長鞭迅捷一收,捎帶長陵往階梯下一跳,“走!”
於是,待整個書閣的火油都被點著了,火光蔓延出走廊時,他二人已藉著燭臺的爆破之聲神不知鬼不覺的飛身躍起,搭上了佛祖的耳根。
任誰也想不到,那兩個小毛賊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在大昭寺方丈的眼皮子底下妄為,藏身於每日頂禮參拜的佛祖身後。
葉麒整個人埋在巨大的耳縫後,雙手指節撐的發白,他憋足了氣強挺了片刻,生怕一個鬆懈摔了下去,那丟臉可就丟大發了——
跟著,他一扭頭,發現長陵一隻手沒撐住,猝不及防的從佛頭上跌下。
葉麒一驚,不假思索掠身而下,無量鞭環上長陵的腰,他猛地一收,將她一把擁入自己的懷中,兩人在半空中旋了小半圈,穩穩當當的落了下去。
誰知長陵腳尖剛一觸地,一口鮮血便嘔了出來,葉麒沒料到還有這種狀況,一緊張,舌尖打了了磕,“你……你這是怎麼了?”
長陵的胸腔被一股氣壓的生疼,視線倏忽間模糊了一下。
今夜她以輕功直闖大乘塔,本是擅自動用了內力,初時只覺得丹田之氣紊亂,尚未來得及深想,直到方才再度施為,氣血一時翻湧,直躥的喉頭出血。
好在只是用了些許輕功,沒到真氣逆流的境地,長陵深吸了一口氣,輕飄飄道:“沒什麼,我偶爾緊張會吐點血,習慣就好。”
葉麒:“……”
她一抬袖,將嘴角的血抹了,大步往前:“別磨蹭,那幾個和尚馬上就來。”
這一提醒,葉麒也顧不上計較“緊張會吐血這種習慣是怎麼養成的”,兩人一先一後,徑直往地窖方向奔去。
一跨入地道口,葉麒與長陵都不由一怔。儘管走道狹窄,但一眼看去,壁燈都是點著的,通道深不見底,不知下頭是副什麼光景。葉麒在腰間胡亂的摸了幾下沒摸著,好容易搭準刀柄,抽出勾魄刀往後一送,“我先下去,若看到人,我會救他上來,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你速速離開便是。”
長陵剛握住刀柄,葉麒二話不說,大步流星的朝下頭奔去,一眨眼就躥沒影了。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勾魄刀,一時無言以對。以前她縱橫江湖,危難之際從來都是她把兵器留給戰友,何曾需要他人操心她的安危——但今時不同往日,她隨便跳兩下都能吐血,手中要是再沒個兵器,別說對付外頭的幾個禿驢,就算真遇到付流景,也不一定能夠殺的成。
所以她沒有推辭這把勾魄刀。
但她分明聽到他說要救付流景……長陵忽然清晰的意識到,她與葉麒的結伴同行之誼多抵也就到此為止了。
長陵眼神冷了幾分,她摩挲著勾魄刀柄,一步一步邁入地窖之中。
地窖內盡是一股溼漉漉的潮氣,不知哪來的微風,吹的燭光忽明忽滅。
長陵環顧了一圈,這地窖被鐵柵欄隔為一間一間的地室,門上上了重鎖,果然是個拘人之所——只是放眼望去,每個囚室都是空的,除了甬道的盡頭。
她視線一掃,看到葉麒在為盡頭的那間囚室解鎖。
葉麒的開鎖功夫並不利索,鐵針掏入鎖眼好幾下都沒弄開,他越是心急手抖的越厲害,這會兒倒有些記掛那把削鐵如泥的勾魄刀了。
囚室內沒有點燈,只有一桌一椅還有尚算得上是床的榻子,床上的人背身而臥,聽到門外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