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嚴下軍令的情況下還有人敢夜闖湯池,等她察覺時正斟酌要否滅口,轉過身卻看見了王珣。
長陵眉頭微微一擰。
她手一拂,池水瞬間激起層層疊浪,待浪花噼裡啪啦的落回池面,她已裹好衣袍,回到岸邊套上鞋襪。
王珣亂漿似的腦袋翻了一輪,他深知眼前所窺足以令他性命不保,要說點什麼才有可能消弭對方的殺意,但他畢竟只是個孩子,做不到心如狂瀾面色淡然,幾番張口欲言,卻是什麼也說不出口。
長陵望著王珣稚氣未脫的小臉蛋,有些愁苦的閉了閉眼。
很小的時候她就聽孃親說過,女子若是被人看光了身子,要麼就殺了那人要麼就嫁給那人。眼前這男孩毛都沒長齊,她總不能衝到人家小弟弟跟前說:“喂,非禮勿視,你既然看到了就準備一下聘金娶我過門吧。”
但她更不可能去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娃娃啊。
眼下正慪得慌,遠方戰鼓忽鳴,顯然是有突發狀況緊急召軍。
長陵當即挽上髮髻,戴好面具,想要趕回前方大營,見王珣還愣在原地,只道:“今夜所見,勿要告之第三者,包括你那位武功高強的忠僕。”
王珣一呆,尚未吃透她這話的意味,長陵又厲聲問道:“聽到沒有?”
王珣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長陵嘴角一勾,隨手揉了揉他的頭頂,“早些回去,待我戰後歸來,你來營中找我。”
她拋下這句話後整個人一閃即逝,王珣覺得這輕功已快到憑空消失的境地,他雲裡霧裡地摸了摸腦仁兒,若不是頭髮上溼漉漉的觸感仍在,他幾乎以為這只是一場幻覺。
待長陵趕回營帳,站崗計程車兵已經換了一輪,軍隊聚集已畢,隨時蓄勢待發,她所料不差,果然是漠北軍意欲趁之不備,夜半來襲。
軍中幾員大將已在帳內靜候,長陵踩著點跨入帳中,長盛瞥了一眼她帶著水汽的頭髮,問:“去哪了?”
“有點事。”長陵走到他身旁,“來了多少人?”
“約莫兩萬,這批人馬自東而來,並非之前與我們對峙的前鋒軍,最快寅時就會抵達陽門關。”
長陵微微一怔,區區兩萬兵馬鐵定是攻不破城的,他們竟敢趁夜越境,就不知是何用意。長盛指了指身後的地圖,“若他們是來和漠北前鋒軍會和,我們需得搶先一步,嘉穀關此處兩面臨山,只要我軍在今夜丑時前趕至埋伏,定能將他們一舉拿下。”
沈曜道:“不如讓沈某率沈家軍前去探路,縱使敵方有詐,越兄再著手應對如何?”
長盛搖了搖頭:“沈盟主初來泰興,於此處地勢不熟,自然不可讓沈家軍犯這個險。”
這時有人匆匆踱入帳內,從桌案邊拿起一杯茶水一口灌下,用一種無可奈何的眼神掃了所有人一圈,“連敵人是誰都沒弄清就開始排兵佈陣的,我也算是服了你們了。”
這人妄自尊大,連越長盛都不放在眼裡,自然是付流景無疑。
長盛不以為意,“不知先生此言何意,莫非那鐵騎並非雁軍?”
付流景道:“我方才一聽就覺得……嘖,這夜深露重百米外人影都瞧不清的,那報信的哨兵竟能在關隘處就遠遠估算出敵軍人數,豈不匪夷所思?”
經他一提點,眾人覺得不無道理,沈曜皺眉問:“那些哨兵說的是假話?”
付流景翻了一個白眼,“一個兩個是敵方間諜或有可能,要是一批哨兵都叛變了那越大公子做人也失敗了吧?我仔細問過了,雖說他們的的確確看到了來軍身著漠北軍甲,又雖說軍甲黑乎乎的在暗夜中看不分明,但——”他刻意頓了一頓,拳頭一錘桌面,“他們騎的都是白馬。白馬啊,且不提雁國崇尚黑色,一般人腦子沒進水都不可能在夜間進軍時集體騎著白馬讓人當靶,好吧,就當他們腦子進水了,那麼多白馬哪湊來的?”
帳中幾名將軍還在琢磨著,長盛已然聽懂這弦外之音,“如此看來,他們並非雁國人,而是東夷人。唯有東夷羌族,因所信仰才全族飼養白馬,但他們卻又身著漠北軍甲,想來已和雁國達成結盟,是為誘敵之軍。”
所有人聞言為之一驚,沈曜脫口而出問:“是傳言極其擅長用毒用蠱的羌族?他們怎麼會和雁國勾結的?”
付流景抬起食指搖了兩下,“怎麼勾結不是當下要關注的重點,重點是,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長陵見付流景明明已然洞悉全域性,在這檔口還顧著賣弄,早就沒法耐著性子聽下去,她霍然握住付流景伸出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