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中人實在太過稀罕——若這青年當真是她的小師弟,那跟著他能打探到師父的行蹤也不一定。
她離別塵世十餘載,難得揪住一點兒能銜上過往的尾巴,豈會輕易撒手?
一念至此,馬車恰好越過峽谷,谷口山兩側轟隆作響,許多山石圓木滾落而下,將路端堵得死死的,上千玄鐵騎兵生生被阻,只好幹瞪著眼看著馬車駛往遠去。
長陵不以為意,她枕著頭懶洋洋的靠回軟墊上假寐,將事由前前後後捋了一捋。
從馬車上聽到的那段對話看來,明月舟與他那個叫明月霏的妹妹此前剛把東夏武林攪個血雨腥風,不僅讓許多人中了毒,還把不少位尊權重的掌門人擄到了雁國關押起來。
不過,就在他們密謀下一步計策時卻出了意外,雁國的二皇子明月晟與外人聯手,把明月舟連夜送到了墓王堡中,企圖不動聲色的害死他——
這段時日明月霏秘密轉移了那些掌門人,並調來玄鐵營及時替明月舟解圍,由此可想,這小公主年紀輕輕,卻是心思縝密的聰明人,能令軍將俯首聽命,足見地位不凡。
所以……東夏武林才鋌而走險的安排了這次的劫車?
說來這一劫倒是劫的漂亮,只可惜,他們錯把她當成了明月霏。
長陵越琢磨越是無奈,但見簾帳飄起,她微微抬眸,瞄了一眼那專注趕車的青年。
這中原武林是怎麼辦事的?居然讓一個沒見過明月霏真容的人來劫明月霏?
她本有心提醒,只是說了也於事無補,要讓這小青年亂了方寸連路都跑不利索,那才麻煩。等到了他們的據點,自會有人認出她不是明月霏,到時再稍解釋便是。
外頭的天黯淡下來,這山路東拐西彎繞得她頭昏腦漲,反正一時無事可做,她索性安下心神,闔下雙眼養精蓄銳。
沒想到這一盹就睡到了天黑。
等被外邊的一陣騷動驚醒時,馬車已緩緩停下,她聽到車外有人粗聲粗氣地道:“葉公子,人可在裡面?把她給我們揪出來,老子倒要看看這個雁國妖女是不是生的三頭六臂!”
但聽那青年道:“她中了昏元散,一時半會兒應當還醒不來……”
他話還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馬車中人掀開了簾帳,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們一眼。
“……”
那個自稱“老子”的男人體型與聲音同等彪悍,但看上去年齡不太大,想必閱歷尚淺,見長陵突然出現在他的跟前,臉色驀地一變,“葉公子……你不是說她中了昏元散嘛?”
“呃……這個……”這個葉公子尷尬的撓了撓頭,“大概是中的不太深?”
說罷,又多瞄了她一眼,方才劫車時只看了個輪廓,這會兒才看清,分明是一身華服豔裳,眉目間卻是清朗獨絕,從未見過,又彷彿在哪裡見過。
長陵無視他們,手一撐,從車板上一躍而下,環顧了一圈周遭——只見圍繞著馬車前後烏泱泱的站了一大群人,個個手持刀劍,衣袂翩飛,在這荒廢的村落中尤其格格不入。
她心說:“一次來了這麼多人,就不怕被雁軍團滅嗎?”
那些人乍看她從馬車裡蹦出來,均是嚇了一跳,齊齊握緊了手中武器,再仔細瞧清她的容貌,更是驚而又驚,有人心底暗道:“傳言雁國的小公主花容月貌,沒想到竟生的這般秀美絕倫……果真是蛇蠍美人,蛇蠍心腸。”
這時,人群中有人上前一步,提劍對長陵道:“想不到吧明月霏,你也會有落到別人手中之日!”
長陵循聲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約莫四十出頭,頭戴紫陽巾,儼然就是個道士模樣,在這堆人中居然算得上是較為年長的了,他一說話,其他人都安靜下來,情不自禁的朝那道士所攏,他見長陵置若罔聞,又道:“哼!不用看了,這回可沒人能救得了你!”
四周火光通明,長陵淡淡的瞥了那道士一眼道:“道長怕是認錯了人,我不是明月霏。”
不料那道士聞言冷笑了起來,“你以為我們還能著了你的道麼?”
長陵蹙眉掃視著他們,“沒有人見過明月霏的樣子,你們就不怕弄錯了人?”
在場眾人如臨大敵的看著她,絲毫沒有將她的話聽進耳的意思,那道士目光沉沉看著她道:“明月霏,當日我掌門師叔將你擒住之時,你也是這麼說的,後來你做了什麼難道你就忘了嗎!”
“啊,做了什麼?”她也好奇那個小姑娘究竟做了什麼。
長陵的不解之問落在這些人眼中像極了挑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