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陵突然覺得和這小侯爺述衷腸什麼的,實在太不靠譜了。
她正欲起身,被葉麒一把拉入懷中,兩人一起倒在草地上,他眼中浮起幾分笑意:“逗你玩的,你怎麼總生我的氣。”
“是你自己不好好聽我說。”
“我都聽明白了,”葉麒在她耳邊輕聲說,“你扮成了魔教妖女搗魔教,遇上了付流景,而他愛上了季子凝,卻又不知此季非彼季,對不對?”
這是一道她一直以來不願去揭的傷疤。
方才不知是怎麼了,也許是離明日更近了,又或者是夕陽太遠,葉麒溫熱的指尖觸到她的傷疤時,莫名被激得一哆嗦,同心蠱的事,就這麼沒頭沒尾的提了起來。
不算鄭重其事,也沒有咬牙切齒,但也絕非釋懷忘卻。
然而,只是開了那麼一個頭,他就能輕輕鬆鬆的猜到了結尾。
她忍不住困惑起來:都是聰明人,這麼容易就想到的事,為什麼當年他沒有想到?
葉麒見長陵半晌無語,以為自己玩笑開過了,忙鬆開了她,歉然道:“我只是看你有點嚴肅……怕你越想越深,所以……唉,是我說錯話了……”
長陵對上了他的眸,不自覺道:“是你就好了。”
葉麒沒聽明白,“我什麼?”
“如果,”長陵的語氣中帶著某種忌諱莫深的落寞,“當年在十字崖上,和我結拜為兄弟的人是你就好了。”
嘴上沒個把門的小侯爺挑了挑眉毛,“誰要和你結拜兄弟?要結拜也要結拜……”
長陵問:“什麼?”
葉麒抬頭望了望天,又低頭看了看地,隨即道:“猜猜看,猜到了請你吃鹽水鴨?”
長陵面無表情撐著他的肚子站起身,葉麒被壓的“嚎”一嗓子,一把蹦躂起來,“你這手勁真是……被周丫頭傳染了吧?”
風拂來一陣柳絮,翩若煙雲,紛紛揚揚漫天飛舞。
長陵剛想說話,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葉麒一怔,又看她接二連三的打了好幾個噴嚏,“你、你冷麼?”
長陵擺擺手,轉身就走,“我一砰到這個……柳絮就……阿啾……會打……阿啾!”
葉麒忙淘了塊帕子給她遮擋,看她根本停不下來的架勢,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沒想到你還有這弱點,那要和你打架,豈不是採一盆柳絮就能大獲全勝了?”
“阿啾!”長陵懶得和他懟,一陣小跑飛也似的逃離了現場,葉麒差點就要追不上,連連道:“欸,你慢一點,等等我……”
他倆跑的太急了,以至於一時沒察覺到這一陣風的不尋常之處。
離方才他們所坐的地方,不到百丈之處,有個人至始至終都立於樹後。
如此距離,雖聽不到他們所言,卻看的清他們一個噴嚏連連,一個暢笑不止。
符宴歸的手中拎著一袋布囊,囊中裝滿了柳絮。
他靜靜的望著他們的身影遠去,晚霞徹底黯淡而去,但他的眼圈倏地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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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科舉放榜那日,皇帝會辦鹿鳴宴宴請登科進士,並欽點三甲,以彰天子恩寵,武科的宴席名喚會武宴,因沈曜以武立國,這會武宴的排場據說比之鹿鳴宴更為氣派,由兵部與禮部同時籌辦,不僅是文武大臣、皇室貴胄,連江湖各大門派宗師都被邀請在列。
會武宴前,進士們由清城院院士莫道雲帶領下,由城西至城東,過秦淮河畔,環城至半,騎馬遊街示眾。
進來金陵城中本就匯聚了各門各派的江湖人,如此盛況,當然不願錯過,而普通的平頭百姓為了親睹新科武進士的風采,天矇矇亮時,通往皇城的十幾條街道都聚滿了人,加之早已部署好的皇城軍,簡直有些難以負荷。
長陵策於馬上,居於隊伍之中,隨著皇城軍一路往前,看著九衢三市都被人海圍個水洩不通,所過之處人歡馬叫,但她心中無半分喜樂。
這一路眾人,所瞧見的不過是外皮的風光,而這一隊的武進士,是會成為弄權者的爪牙,還是真的能為保衛百姓出一份心力呢。
符宴暘與周沁自是樂不可支,分明是騎在隊尾,臉上都掛著一副“我最威風”的笑意,時不時的與左鄰右舍的百姓們揮手致意,足足揮了一個時辰都不嫌累。
時至正午,新科進士們策馬而過宮門,在主考官王尹、莫道雲、吏部侍郎的帶領下,到了偏殿處均套上了一身深藍色宮袍,隨後,去往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