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點回家,他感受到兄長語氣不善,於是藉著與同僚再豪飲一輪的名義,拖到了子時才回府。
他琢磨著兄長此刻應當已經睡下,他只需要熬到明日清晨,早早的去清城院,就能做到“我回了家只是沒遇到大哥你我也沒轍”,待得時日一長,該消的氣消了,就能糊弄過去。
畢竟今日晚宴上,煽風點火支援讓亭姐出手一打一的,就是他符二少啊。
想到這兒,符宴暘屏住呼吸,順利的過了大哥的園子,悄咪咪溜進了自己的臥房內。
剛關上房門,氣都沒換一口,就看到黑黝黝的屋子內邁出來一人:“捨得回來了?”
符宴暘倒吸一口涼氣,“大、大哥?”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家了。”符宴歸袖擺一揮,屋內幾根燭臺火光瞬間躍起,“坐。”
符宴暘嚥了咽口水,坐在距離他較遠的軟塌上,“唔,大哥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弟弟考上了進士,做哥哥的來恭喜一下,不對麼?”符宴歸從身後拾起一個長逾三尺的盒子,走上前去,遞給符宴暘道:“開啟看看。”
符宴暘趕緊接過來,開啟一看,匣子裡裝著一柄金光燦燦的寶劍,劍身乃是由玄鐵而鑄,透著薄薄的寒光,拔鞘而起,露出的劍鋒當真是刃如寒霜。
符宴暘眉色一喜,“這、這就是東夏第一寶劍秋寒劍?”
“劍無第一,關鍵在於持劍的人劍術如何。”符宴歸道:“這寶劍既然到了你手中,你當勤勉用功,不能辱沒了此劍的名聲。”
“多謝大哥!”符宴暘看大哥不僅沒來大義滅親,還贈了一柄上好的寶劍,自是愛不釋手,“這劍可真是好啊,只可惜我最近都在練軟劍……”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忙補充道:“不過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爭取早日能用得上它。”
符宴歸聞言,面上並無什麼不悅之色,只為淡淡笑道:“你拜了小侯爺為師之後,說話做事之風,倒與他愈發相似了。”
“哪有的事?我就是……拿人所長,補己所短嘛。”
“拿人所長,補己所短?”符宴歸道:“你指的是把你的嫂子送給你師父這件事?”
符宴暘噎了一下。
“大哥,這話說的不對,你自己比試輸了,關我什麼事……”
符宴歸倏然拍了一下桌案,嚇得符宴暘手一抖,劍都丟到地上。
“宴暘,我當日讓你跟著長亭,是讓你為我打聽訊息的。”符宴歸冷冷道:“可你從她那兒學來了孤鶴劍法,還有她夜闖賀府的事,何以一次也沒有對我提及?”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望著符宴暘:“難道說,你拜了師父之後,就沒有了哥哥?”
符宴暘眼中的糾結與歉疚一閃而逝,他緩緩握緊拳頭,站起身道:“大哥自然永遠都是我的大哥,但是……師父也永遠都是我的師父。”
“你什麼意思?”
“我一開始跟著亭姐,是因為我好奇,後來跟著她,是因為我佩服,對小侯爺也是一樣,和大哥你無關。”符宴暘抬起頭,“大哥對亭姐,若是真心實意,又何必需要我去接近?她的身份一開始就是你偽造的,你的目的,不就是利用她來搞垮荊家麼?”
符宴歸眼神微微一閃,“你一早就看出來她不是荊南絮了?”
“大哥,你也不想想,咱們符家,祖祖輩輩,什麼時候出過笨人了?”符宴暘道:“所以,你想爭取什麼自己去爭取,不要想利用我。”
符宴歸盯著他片刻,好像重新認識了一番自己這個弟弟,“原來藏得最深的,是我這個弟弟啊。”
“大哥你又錯了,我從來就沒有藏過,只是你從來不曾問過罷了。”符宴暘將劍撿起來,擺放在桌上,“你不肯娶妻生子,又費盡心思讓我學不成武功,不就是為了讓皇上以為我們符家後繼無人麼?如今,你的目的就快達到了,又何必對亭姐揪著不放呢?”
“你以為你知道的很多?”符宴歸面無表情道:“你根本什麼也不知道。”
“我是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自己學會本事,以後能保護自己喜歡的人,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符宴暘道:“至於你的事,我沒有參與的興趣。但是,今日你在會武宴上的所為,我真是愈發看不明白了。大哥,你什麼時候對美人也有興趣了?”
符宴歸再邁近一步,看著能與自己平視的符宴暘,抿著的唇微微勾起,“好,你既然敢坦誠相告,那我也不妨告訴你,我符宴歸,王圖霸業要,美人也要,並且,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