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純點點頭,那老者“呸”的一聲向地上吐了一口,“狗官!”
謝文純保持著溫和的微笑,“老人家,此話從何說起啊?大晉律法,殺人者死罪,苗家動手諸人不過受杖責,就敢毆打官差,怎麼,你們想反麼?”
那老者瑟縮一下,隨即低了聲道,“大人,我們是冤枉的啊!明明是那弗朗機商人訛詐,之前查案的張大人,他定是收受了賄賂!大人,為我們做主啊!”說著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
“老人家,你如此說,可有證據?”謝文純和氣的將他扶起,“誣陷朝廷命官,可是要坐牢的,老人家慎言啊。”張志也跟著來了,狠狠地瞪著那老人。
苗家老族長活了大半輩子,自練就一副察言觀色的本領,他見這年輕得過分的郡守似乎沒有一上來便問責的意思,心中燃起希望,面上越發恭敬,“我們苗家寨的絲綢,那是有口皆碑的,大人,這鎮上的商戶都可以作證。那些弗朗機商人之前向我們問棰絲之法未果,隨後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大人,這一定是有原因的!”
張志忍不住了,“你這刁民,滿口胡言,妄加猜測!”
謝文純道,“來人,帶弗朗機商人原告約翰來。”約翰,便是死去商人的好友。唐方此番也跟著來了,聽得此話精神一震。
謝文純直接坐在了苗家寨的主位上,待約翰被帶上來,謝文純竟說了一連串發音奇怪的話。約翰震驚抬頭,面色煞白的說不出話來。張志疑惑道,“大人?”
謝文純說的,便是那日唐方送到他府中的黑奴所說的、約翰信件中所用的那種語言,是對約翰說‘若我發現你說謊,你便會被砍頭’。謝文純呵呵一笑,“我見他高鼻碧目,便想起來學過的一種話,跟他問個好。”張志雖腹誹這年輕郡守未免不著調,卻沒再說什麼。
謝文純換回漢話,“原告約翰,苗族族長稱你欲學絲造之法不成伺機報復,是否確有其事?”
約翰緊閉嘴唇,他被官兵摁著跪倒在地,頭卻始終不肯低下。
“大人問你話呢!”唐方喝道。
約翰看見唐方,更加瑟縮了一下,磕磕絆絆的道,“大,仁,他們,殺了我的夥伴,他們,應該被殺掉。”
謝文純笑呵呵的,竟然又說了一長串那奇怪的文字——‘絲綢沒有問題,你的朋友是被你的計劃害死的,你應該下地獄。你現在說實話,我就饒你一命。’謝文純敢如此說,也是因為自唐方帶回那封信中推斷出來的——十天也許不能掌握一門語言,但對於謝文純這樣聰穎絕倫的人來說理解意思卻是不難。那黑奴不會用漢語表達,謝文純便學了他們的語言。
約翰呼呼大喘了幾口氣,“我說,我說!”
事實便是弗朗機商人慾學制絲之法被拒,設計報復,卻不想暴怒的苗人打死了他們一人,於是告官反咬一口——但無論如何,苗人都是殺了人,最終謝文純判處將動手之人各仗十杖,約翰則被杖責五杖,趕出大晉。至於給約翰寫信的大衛,謝文純讓唐方帶著那封信交給他,當夜,大衛便竄逃出大晉了。
很快,郡守大人用奇怪的語言逼得弗朗機商人招了實話的事情便傳了出去,在苗族,此事更加傳的神乎其神——據說,郡守大人會巫術。不過,更讓他們震懾的是漢人們強大的武力——不到一刻鐘啊,所有的男丁俱被制住,誰說漢人文弱?
苗族族長不知謝文純對那彼得說了什麼,但他知道的是這年輕的郡守大人還他們苗人了一個清白的名聲,也因此,當謝文純在宴席上對他說不久郡裡便會下發清丈夷民土地時,老族長沒有立即發火。
謝文純恍若未覺轉而說起其他事情道,“老人家,你送我那盆羅漢果的盆栽長得頗為喜人,想必在苗家寨這種果子的收成也會不錯吧?”
老族長正欲說土地的事,卻被生生轉移了話題,乾笑道,“啊,不錯,不錯。”
去瑤家寨“臥底”了兩月有餘後,楚榕在夜色之中來到了謝宅。他面板被曬成了發棕的麥色,頭髮也只是紮成一把,卻雙目閃亮,“謝大人。”
謝文純親手給他泡了一壺茶,“顯揚過得不錯?”
楚榕道,“承蒙大人惦記。”單刀直入道,“前任族長是被他的堂弟毒死的,此事大有可為,但前任族長只有一女,恐怕不好成事,大人如果有所圖謀還是另做打算罷。”
謝文純悠悠一笑,“女人麼?女人便更好了。顯揚,汝可願為蕭何?”
楚榕臉色有些難看,“你讓我……‘輔佐’一個,女人?”
“瑤家寨也不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