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已經完全回過了神,直勾勾的盯著靳知府。
靳知府張了張嘴,還想辯解,終是嘆了口氣,道:“均安,你先去書房讀書吧!”
謝均安擔心的看了靳如一眼,只見她垂下了頭,面色漸漸發白,心裡更加不忍,頓了一會兒才朝靳知府拱手行禮退了出去。
靳知府這才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她。
在靳如剛滿一週歲的時候,靳知府就和好友王忠訂了娃娃親,適時王忠的兒子王夙知六歲,整整大了靳如五歲,這麼一算,王夙知滿弱冠之年也正是靳如及笄之年,兩家便約定,等那時就迎娶靳如過門。
然而事不如人願,在靳如十歲時,王忠得罪了高官,本人被斬首,妻子悲痛之下自盡,而王夙知則被送入宮中成了宦官。
雖然對好友的遭遇感到悲憤,但靳知府一個正七品的小官能做什麼,只能在王夙知進宮後,拿了銀子託人照顧故友之子,其餘的無能為力。
這麼一番變故下,婚約自然就無效了,誰知回鄉祭祖的張侍郎路過這裡,特地過來說,當今陛下知道王夙知的娃娃親,現下有意給兩人舉行婚禮,這可是嚇了他們一大跳。
要知道在大周朝太監娶妻是稀鬆平常之事,而且備受皇帝寵愛的太監娶的還都是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一般的小門小戶人家都看不上。
但那些太監娶妻,文武百官都爭著送自己的女兒結親,這樣他們就可以加官進爵。
可是靳知府無意高攀,哪捨得女兒嫁給一個太監,守一輩子活寡,而且聽聞太監心理多有畸形,經常會因為不能人道而凌虐妻子,萬一、萬一如兒——
靳知府不敢再多想。
父親說的這些事,靳如都知道,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有未婚夫了,後來王家遭此變故,她以為事情就此作罷?怎麼就突然又舊事重提了呢?
她不禁往門外瞅了一眼,那少年正站在庭院中,如玉樹臨風,俊雅秀挺。
夜色已深,項氏被這件事弄的睡不著,轉身一看靳知府已經睡了,心裡頓時惱火,叫道:“昭郎!”
誰知她這一叫,靳知府就睜開眼回道:“怎麼了?”
“你沒睡?我還以你這麼沒心沒肺呢!”項氏嗔道。
靳知府扭過身看著她,語氣裡滿是憂慮:“我怎麼睡得著?思來想去我都沒法子應對。”
項氏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要不,趁聖旨還沒有下來,現在就讓如兒和均安成親?”
靳知府想也不想的搖頭:“張侍郎知道如兒還沒成親,現在我們這麼做,他往上頭一說,陛下還能饒了咱們?”
項氏有些急了:“要不,讓他們走吧!我是萬萬不能看著如兒跳進火坑裡!”
她說著哽咽起來,靳知府趕緊用袖子給她擦眼淚,輕聲哄道:“我也不願意啊!如兒也是我的心頭肉,我哪能看著她受苦?”
項氏咬著嘴唇,勉強忍住哭泣道:“我知道,我說的都行不通,可是、可是……如兒”
靳知府伸臂摟住妻子,輕輕撫摸她的頭,嘆道:“事到如今,只能祈求上天,事情是假的。”
除此之外,靳知府還有更怕的,因為自古以來,位高震主的宦官有哪個下場善終的?只怕到時候會連累靳如,乃至整個靳家。
對於王夙知,他的映象已經極淡了,自己是小地方的知府,而王忠則是秦州刺史乃正五品,是靳知府的直屬上司,王忠時常來他們家做客,每次也都會帶著王夙知,但如今看來,如兒對王夙知沒什麼映象。
春天的夜裡還是有些冷,睡不著的何止是靳氏夫妻,靳如也一樣無法入眠,從熄了燈就一直坐在窗前,保持著一個動作呆呆的望著夜空裡的一彎月亮。
王夙知,王夙知。她有些記不清這個人的樣子,兩人似乎從她八歲那年就沒見過了。
“春夜寒冷,你這樣會著涼的。”窗外忽然有人說。
靳如嚇了一跳,藉著月光看清了來人,心裡頭先是一陣尷尬難堪,接著又對著他發起了呆,月光照在他臉上,讓原本溫柔的輪廓變得清冷深刻,俊美無儔。
謝均安也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失魂的少女,他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從幾句話裡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夜風忽然襲來,靳如打了個冷顫,輕聲說:“這麼晚了,你趕緊回去吧!”
謝均安仍是不說話,看的靳如有些侷促時才開了口:“伯父和伯母說的話,你怎麼辦?”
靳如渾身一顫,臉上閃過迷茫,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