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嚇唬的那人聽了忍不住道:“真是作孽,人家好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被糟蹋了,自己都是閹人了,還不放過人家。”
這句話讓人群靜了一下,紛紛像看傻子一樣看向他,他看到大家都看著他,反而問道:“怎麼了?”
眾人對視一眼,一塊起身離他遠遠的,生怕他的話給他們找來禍端,然後又議論起王夙夜的手段,從一個罪臣之子到小宦官再到如今的權傾天下。
相比起外面的熱鬧,靳府裡一片寂靜,靳如已經被送進了屋裡,靳知府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了,項氏在一旁無聲的低泣。
靳鴻滿臉憤怒,拳頭握的緊緊的,若是王夙夜在他面前的話,指不定會為妹妹而一拳揍上去。
他的媳婦馬氏從一開始的震驚逐漸平靜下來,心思活絡起來,王夙夜是誰?這回婚事一辦,靳家可要飛黃騰達了,就能離開這裡鳥不拉屎的小地方,去往繁華的京城了。
想著她就雙眼發亮,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迫不及待的希望靳如趕緊嫁過去。
謝均安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上,眼睛低垂,看不出在想什麼。
靳知府看了他許久,面上閃過哀痛,對項氏低聲說:“去給如兒收拾一下行李吧!”
項氏的身體顫了一下,眼淚流的更兇,扭過頭就是不願動。
靳鴻“騰”的站了起來,憤怒道:“這個王夙夜太沒良心了,當年爹爹冒險託人照顧他,他倒好,白眼狼似的作踐妹妹!難怪都說閹人心思歹……”
馬氏嚇得站起來就捂住他的嘴,往門外瞅著,生怕有人聽見,瞪他一眼道:“你胡說什麼呢!王將軍是咱惹得起嗎?這話要被人聽了去,即便成了親家,那人也一定不會饒了咱們。”
靳鴻把她的手掰開,氣道:“我就是罵他怎麼了?他王夙夜是厲害,可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不能人道的閹狗……”
“鴻兒!”靳知府一聲厲喝,“休要說這些混賬話!你與他當年也是朋友!”
靳鴻噎了一下,想起了少年時的事情,可那畢竟是他妹妹,遂氣呼呼的坐下扭過頭生悶氣。
靳知府咬牙道:“你們當我不心疼?我倖幸苦苦養大的閨女,難道希望她過不好?若是我一人,我就算拼死也要阻止,可是我還有你們,難道我要抗旨讓你們也鋃鐺入獄?”
靳鴻面上微動,知道父親說的不假,可他就是難受憋悶。
項氏抽泣一聲,開了口:“昭郎說的是,我這就去給如兒收拾東西。”
這話有埋怨的意味,只見項氏站起來,看也不看他的往後面走去了。
靳知府無奈的看著她,半響才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謝均安此時抬起了頭,看著項氏離去的背影,似乎這樣就能看到靳如了。
項氏走到女兒房門口,剛剛止住的眼淚頓時又想流出來。
“太太。”丫鬟小眉低聲行禮。
項氏好容易忍住淚水,問道:“如兒怎麼樣了?”
小眉搖頭:“小姐進屋後就讓奴婢出來了。”
項氏點點頭,輕輕推開門走進屋,發現靳如在對鏡發呆,不禁鼻頭又是一酸:“如兒。”
靳如聞聲頓了一下才緩緩回頭,雙眼無神的喚了聲:“娘。”
項氏心痛的不行,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裡,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問道:“你還好嗎?”
靳如的身體微顫,牙齒緊緊的咬著嘴唇,忍著酸澀道:“去京城的話,爹和娘會一道去嗎?”
項氏心裡一痛:“自然……要陪你去。”
靳如似乎鬆了口氣,把頭埋進項氏的懷裡,低聲重複:“那就好……那就好……”
除此之外她還能說什麼做什麼?連憤怒都沒有力氣,只能認命,去跟一個太監度過餘生,不不,是她從小就訂下的婚約的男子,這樣想想心裡好受了一些。
府裡開始收拾行李,除了馬氏很興奮,其他人都滿臉沉重。
啟程那日靳如的父母和兄嫂都已經收拾妥當,她低著頭站在項氏身邊,聽著父母對管家交代事宜,努力忽略落在自己身上的溫柔視線,她覺得自己很難堪,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謝均安了。
畢竟嫁給一個太監,除了那些達官貴人的畸形心理會覺得她高攀了,全天下的人都是在笑話可憐她吧!
她一直低著頭,只是路過謝均安時,他往她手裡塞了件東西。
靳如心裡一驚,今次一別,再見會是怎樣的情形?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