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都顧不上洗,把兩碟鹹菜放在托盤上讓小眉端著就走,但是一轉身就見王夙夜站在門口,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她,似蘊藏著翻騰的波動。
靳如被他的眼神看的一滯,似乎感受到了他壓抑著的情緒,好像輕輕觸碰一下就會爆發。
王夙夜凝視著她不說話,靳如擔心時辰過了,便說:“將軍,回屋裡吧!”
人的心若是一直冷著的,那也就無所謂了,可一旦有了暖意,那就會不自覺的想要更多。
王夙夜忽然抓了靳如的手,然後緊緊的握著,讓自己的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靳如愣愣的被他牽著走了好幾步才回神,低頭看著緊握的兩隻手,心突突的跳著,臉也紅的不得了,那麼多人看著呢!再看到自己的手上還有面粉,便掙了一下,想把手抽出來,但卻被他更加用力的握住。
靳如便任由他牽著回到了屋裡,坐到桌前他也沒放開,她忍不住提醒道:“將軍,趕緊吃麵吧!不然就涼了。”
王夙夜這才放開,黃槿端著水讓他淨手,他卻因貪戀她的觸感而拒絕,直接拿起筷子吃起面來,骨節分明的指上有從靳如手上蹭到的麵粉。
六年前生日的這一天,母親給他做的長壽麵剛剛端上來,一群官兵就衝了進來,然後就像做夢一樣,王家支離破碎,他被押到了京城裡,以前的一切就像被割斷一樣,他成了心狠手辣、奸佞欺君的宦官。
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被人記掛在心上,他不經意似得朝靳如看去,她也正看著他,眼神溫柔欣慰。
喝完最後一口湯汁,他說:“味道很好,謝謝。”
好吃就行,靳如從腰間的袋子裡把香囊取出來給他,有些羞澀的說:“這是禮物,我繡的不好,你不要嫌棄,裡面還有我前些日子去西山求的平安符。”
她知道他不喜歡戴荷包之類的東西,平時的裝飾也不過是玉佩,所以繡了香囊,他可以放在床頭用。
王夙夜看著她手中的絳紫色香囊,他從她手中拿過仔細看著,上面繡著麒麟,還有一股清新的香味。他知道靳如才學繡花沒多久,繡工很是一般,可這個麒麟威風凜凜,眼睛也有炯炯有神,雖然細微之處仍不可細看,但她一定是花了很大的功夫。
驀然想起那天見他進來,她忽然把繡棚藏起來,所以那時候她就已經在準備了,想著給他驚喜嗎?
之前送給他的那些荷包他雖然沒有戴,但也沒有隨手亂放,而是拿了個匣子專門收藏,也算是她的女工進步的一個見證吧!
他露出一絲笑,連一向冷淡的眼睛都含了暖意:“我很喜歡,喏喏。”
聽到他喜歡,靳如便也笑了,過了一會兒才抓住了他剛剛說的那兩個字:“喏喏?”
靳如疑惑一瞬,隨之記憶湧來,是了,她的乳名就叫喏喏,但不知哪一天開始,就忽然的再也沒有人叫她喏喏了。
當時不明白,現在他一叫,醍醐灌頂般的明白了過來,好像是因為和他有關,父母擔心她,便把所有有關於他的一切,悄悄地、慢慢的不再提起。
那是王夙夜五歲那年,王忠帶他去了靳知府家玩,臨走的那一天項氏胎動生子,他們便就留下了,待他見到襁褓裡小小的娃娃時就知道,這是他將來的媳婦,因為從項氏懷孕起,靳知府和王忠就約定好了,兒子的話自然就是兄弟,女兒那就定娃娃親。
一開始見到她,小小的一隻還眯著眼,小臉也通紅,說實話,他不太喜歡,可也新奇,便經常扒在床上看她,誰知沒幾天小娃娃就變了,變得白白嫩嫩的,小臉小手胖嘟嘟的軟綿綿的,捏一下更是好手感,他覺得她像是糯米糕一樣,咬一口肯定好吃,便爬到床上張嘴就要咬,卻被父親及時的提起後頸領子拎了起來,饒是他再張牙舞爪也夠不著那白軟的“糯米糕”。
那時候父親還笑話他,這麼迫不及待的吃未來媳婦的豆腐,他卻指著襁褓中的娃娃口齒不清的喊道“糯米糕、糯米糕”,然後項氏就用糯糯當做小名,後來又考慮糯字太複雜,做乳名不太好,便用了喏字。
這件事直到王夙夜長大,父親還拿來取笑他,以至於他印象深刻,當然這件事他不會當著這麼多人跟靳如說。
“這麼晚了,今夜就住在這兒吧!”他說。
靳如就想到了剛剛的牽手,面上一紅點頭應了,起來的時候,王夙夜把手伸向她,她遲疑了一下,便把手放在他中,然後才站了起來,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放下心去感受的他的手掌。
他的手很大,有些粗糙,但很溫暖,緊緊的包裹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