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倒是十分滑頭。顧淵在心中冷笑著,敢情連廣元侯府也已經知道了阿暖和太皇太后的過節,乃打算棄卒保車了?書生論辯,三日三夜都沒個盡頭,顧淵懶得與他們掰扯,徑自站起身道:“朕只想立個皇后,你們偏來那麼多說道。有這個閒心,不如都去治黃河。”
眾臣悚然。
提到黃河水患,他們便知皇帝是真的動了氣了,一時都唯唯諾諾,再不敢附和薄安的提議。顧淵冷眼瞧去,滿朝簪纓,都是畏葸無能之輩,竟無一個雄杰特出之人;便連薄昳、聶少君那樣的可用之才,也總是不敢說話。他莫名覺得焦躁,好像心中騰地就起了一團火——
“退朝!”
孫小言當先一步趕到了宜言殿,向薄暖做了個手勢。薄暖迎出殿來,顧淵卻跟一陣風似地徑自往裡闖,走到內殿的榻前,筆直地躺倒了下去。
薄暖無端好笑,命人去斟茶,自己在榻邊坐下,輕聲道:“怎的了?”
顧淵閉著眼,不答話,嘴唇冷冷抿成一條線,臉龐堅硬的輪廓好像風霜雕就。
她拍了拍他腰上黃地六採的金玉帶,“穿戴成這樣,不嫌累麼?起來更衣吧。”
他仍是沉默,她便好脾氣地等著。過了半天,他忽然悶聲悶氣地道:“明知我心情差,你怎麼都不哄我兩句?”
她一呆,“怎生哄?”
他終於睜開眼,眼裡全是委屈,“你忘了我平素怎生哄你的?”
薄暖想了想,卻只想起他每回都是……她心思一轉便羞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他好奇地看著她的表情,“你想到哪裡去了?”
她橫了他一眼,卻是秋波溫柔無限意,叫他痴怔了神。她道:“究竟有什麼煩心事?”
他哀嘆一聲,“阿暖,你毫無情調。”
她又不懂了,“怎樣是情調?”
“罷罷罷。”他收斂了神色撐著身子坐起來,由著她給自己寬衣,“今日你父親上了一道奏表。”
薄暖想了想,“是勸陛下廣納後宮?”
他瞥了她一眼,“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這話初聽似表揚,再聽又似譏諷,薄暖拿不準他的語氣,心裡頭卻先拈了三分酸味,“阿父說的本就很有道理,陛下是該考慮考慮,皇嗣是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