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了簾子,指給謝笙看。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此處雖無寺廟,到底處於山上,”謝笙沒說什麼海拔高低,而是繼續道,“若在山下,咱們連衣裳都不必多帶,這山上卻還覺得有些涼意,桃花亦認時節的。”
“不過我先時卻不曉得,這洛城附近,還有這樣的山。”
“可不就是這樣的山嗎,”二郎道,“若換了旁的小山包,哪裡藏的下那麼多人呢。”
謝笙看了二郎一眼,只做不知,道:“看來你還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二郎大大方方的點了頭,總算是同謝笙小聲說了幾句自己的算計,雖不詳細,卻也足以讓謝笙對比出自己猜測的正確性。
“不過小滿你也不必擔心,你今兒就是來參加文會的,文會結束之後咱們也安安心心回家,並不多留,無妨的。”
“我自然是信你,”謝笙說這話時,也看清了二郎眼中的滿意。
二郎道:“我能隨時隨地,毫無保留信任的,也只你一個。”
謝笙卻不接這話,他翻了個白眼道:“得了,我可不敢和姑姑爭這個唯一的名額。”
謝笙心裡也是矛盾得很,二郎信任他,是好事,可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也未必真有那麼好。
謝笙不敢賭人心,可為了明哲保身而率先脫身的他自己,豈非背叛了這段友情?謝笙覺得自己這陣子實在是走進了一條死衚衕。
可惜親爹不在身邊,不然還能同他說一說話,帝王之友,親爹可是當了這麼多年的。
想到謝侯這些年的經歷,謝笙又只能將自己紛亂的思緒壓下去,重新變得堅定起來,一早就決定好的事情,沒有再拿出來說的必要了。
“朱兄,賢弟!”
謝笙兩個才下馬車,秦方便走上前來,徐渭緊隨其後。
秦家徐家的兩位竟然都這麼親近兩個不怎麼眼熟的人,這讓在場的其他人都有些側目。
不過看著謝笙,到底還是有人上前。
“敢問可是定遠侯家的二公子?”
等謝笙點了頭,周圍上來打招呼的人就添了不少了。因謝笙這一脈幾代都在京城,這些人早已經將他們看作京城謝家,不過平日還是以定遠侯府來稱呼。
對於徐家秦家這樣的世家來說,無所謂和謝家有沒有往來,可對於大部分的文人或是世家來說,和謝笙往來,就是很值得做的一件事情了。
畢竟謝笙自己出身不低,雖然是武將家庭,可他有個好外公、好老師呀,他下來考試,等同於鍍金,以後成了他的好友,只怕仕途都要敞亮許多。
謝笙平日雖然不喜歡應付這些,卻也並不意味著真正趕鴨子上架的時候他會怯場,相反他還更遊刃有餘。
恰到好處的矜貴疏離,反而讓那些人對謝笙心生敬意,交口稱讚。
“前些日子聽說謝公子的書畫在京中掀起一片熱潮,連皇上都誇讚的,只不知今日我等可有幸一觀?”
說話之人叫趙鼎,不是什麼豪門世家,只是家人在朝中有幾分勢力,他的小姑恰巧嫁給了賢妃的弟弟。
“這位是?”謝笙當然記得他是誰,可這時候,卻也要必須忘記。
趙鼎一聽謝笙這話,就變了臉色,只不知想到什麼,還是很快恢復了笑臉,拱手道:“在下趙鼎,僥倖去歲中了秀才,只是不如謝公子文采斐然,力壓徐、秦兩位公子,成了頭名。”
“不過運氣罷了,”這麼低階的挑撥手段,謝笙等人都沒放在心上。
謝笙看了周圍豎起耳朵關注著這邊的眾人一眼,才道:“今日趙兄是要失望了,若趙兄說的是那樣的畫,今日再如何也是畫不出來的。此處雖有筆墨,卻沒有足夠的顏料,若下回有機會,再請趙兄一觀。”
顏料。
文會上一半的人都看了過來。
這時候畫畫,大都是用墨色深淺來作畫,哪裡燒得起顏料。硃砂是雖能買到,可也沒幾個人專門尋這個去,還不如水墨呢。
謝笙那畫既然能得滿京城追捧,所用的顏料必然不會差了,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可能連見都沒見過,更別說買的寶石,在謝笙那裡,只能被磨成粉末,用來調色,甚至於那些個寶石還只能是毫無雜質,顏色上佳的才行。
只這麼想想,便有一小半的人都忍不住,臉上露出幾分嫉妒神色。
“好,好,一言為定,”趙鼎滿口答應著,卻也知道這其實就是謝笙的推脫之言。
很快,曲水流觴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