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笙是狀元出身; 所得到的第一個正式官職; 便是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翰林院修撰主要職責簡而言之; 便是修國史、記實錄和會要; 若是皇帝有需要; 還會進宮去給皇帝講經史。
翰林院有李翰林坐鎮,謝笙自己又會做人; 翰林院上下的同僚,不管是出於什麼想法; 難免會賣謝笙一個面子; 不給他使絆子。
不過在上任的頭幾日,謝笙也忙得很。旁人都是從低歷練,才慢慢爬上修撰的位子,謝笙則是一開始就從這裡起步; 難免要更艱難些。
好在李翰林特意安排了帶謝笙的大人很是靠譜,也從不藏私; 若真有什麼不明白的; 李家一家子的男人都是從翰林院出來的; 謝笙自然也會去向他們請教。
如此一來; 不過才短短十餘日; 謝笙便已經做到駕輕就熟; 對於工作的瞭解程度; 不下於做了半年的熟手。
帶謝笙的大人見謝笙對工作熟悉的這麼快,難免驚歎,轉頭就把謝笙排進了輪值的隊伍中。
這日一早; 謝笙便早早起身,去翰林院點了個卯,就收拾收拾進了宮,去了皇帝宮中。
謝笙去時,正遇上錢總管出門吩咐事情,不免就停下來打了個招呼:“錢總管早。”
錢總管頭回見了謝笙穿著官府的模樣,即便是同樣的款式和制式,看在錢總管眼裡,謝笙也要比旁人出眾許多。
“今日竟是小謝大人當值?”
謝笙點了點頭,還沒說什麼話,就見錢總管高興的笑了起來:“小謝大人快進去,我這就叫人給太子殿下和娘娘傳話,叫他們也高興高興。”
“這就不必了,”謝笙忙道,“只是正常當值而已。”
錢總管卻像是沒聽見謝笙的話似的,趕緊招了人來,一一吩咐了,又叫人領謝笙進去,自己才趕緊去辦先前的事了。
謝笙進門時,皇帝才剛剛起身,見是謝笙進來,也吃了一驚,隨後又露出幾分滿意。
“今兒沒什麼大事,你便跟著多聽多學就是。”
皇帝這樣說話,顯然沒緊緊只把謝笙當做臣子,而多是對於子侄後輩的提點。謝笙趕忙叩謝,卻被皇帝擺手叫坐到了他該去的位置上。
今兒沒有大朝,如今才入夏,連朝中政務,也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部分這樣的摺子,都送不到皇帝面前來,只有些和宗室有關,或者只能讓皇帝批覆的,才會被送到面前,皇帝現下看的,也就是這些。
今兒沒有朝會,皇帝也沒宣召大臣,謝笙便只能記錄皇帝言行,一時也沒什麼正事可做,索性翻看著前人記錄,揣摩學習。
突然,謝笙察覺到殿中氣氛有些變了,抬頭一看,皇帝拿著一份摺子,臉像是刷了一層黑漆。
“好一個口陽縣令!”
皇帝氣得將摺子直接扔在了御桌上。
錢總管面不改色,等皇帝過了這一陣,才捧了茶盞上前,請皇帝消氣。
謝笙猶豫片刻,在冊子上記下,“上大怒,摔冊於案”的話。
“子和,”皇帝瞧見謝笙在側,便叫了他上前,“口陽縣令你可聽說過?”
謝笙想了想道:“可是前屆狀元?聽說他學富五車,乃棟樑之才。”
“哼,你也不說實話,”皇帝冷哼一聲,卻沒為難謝笙,只叫傳了幾位大人進宮。
卻原來,皇帝之所以生這麼大的氣,不為別的,只因這口陽縣令乃寒門出身的狀元,散館之後便去了口陽縣做縣令。
口陽縣並不是什麼窮困之處,只要按部就班好好做,必然能得一個不錯的考評。皇帝如今正是需要設立寒門典型的時候,自然就看上了他,只待他略做幾年再升遷上來,給天下寒門一個表率和態度,沒想到這人本就是寒門出身,一朝做了父母官,反而失了本性。
如今這封摺子,便是有御史彈劾他魚肉鄉里,府裡的小妾娶到第十個不說,甚至還搜刮民脂民膏,就為了向上頭送禮,醜惡嘴臉和他的詩詞文章全然是兩個極端。可見並非所有人都是字如其人。
待到各位大人進宮之後,大略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互相對視一眼,都覺得此事有些棘手。
“依臣之見,這人肯定是不能輕輕放過的,不然這天下百官有樣學樣,豈不是禍國之兆?只是查辦了此人之後,還得抬起另一個典型出來才是。”
“只是這個典型取誰、立誰,還得好好斟酌才是,若是可以,不如還是從往年中人裡選,此次再叫人好生考評一番他們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