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在離謝笙一丈遠處停下了腳步; 她看著面前渾身上下寫滿了疏離的謝笙道:“謝修撰今兒這麼早就下值了?”
謝笙不動聲色道:“都是皇上體恤。”
雲氏意味深長道:“是啊; 都是皇上體恤。”
見謝笙不搭話; 雲氏突然笑了起來:“既是皇上恩典,我也不該牽絆著你; 我有皇命在身,這就去了。”
謝笙心中有些不明白,雲氏為什麼會在自己面前說幾句沒頭沒腦的話,至於什麼所謂皇命; 謝笙倒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了,雲氏去皇帝那裡,能做什麼,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謝笙連著給他領路的宮人一起站到一旁,為雲氏讓出路來。
雲氏舉步向前,待行到謝笙面前,低聲說了一句:“聽說今兒皇后娘娘請了各家小姐進宮,今兒溫小姐也在呢。”
謝笙轉身,就像是沒聽到這話一樣,徑自離開。
等坐上了馬車,謝笙還是沒說話。
“少爺今兒這是怎麼了?”等出了宮門,馬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見周圍空曠無人,捧墨才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謝笙心思一轉,對捧墨道:“在附近尋個鋪子坐一坐。”
捧墨有些不明就裡,卻仍依命行事。
溫瑄往日也有進宮的時候,雲氏不至於在這樣的事情上騙他。
只是雲氏為什麼要賣這麼個巧給自己呢,謝笙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謝笙雲哲同為伴讀,和嚴瑜的關係卻大有不同,何況謝家自硃紅玉進門之後,可謂是將下一輩的兩個孩子,都綁在了嚴瑜這條船上。
謝笙可不信,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再次博得皇帝恩寵,為她破了那麼多規矩,甚至多次越級晉封的人,會看不透這一點。
謝笙再一次將方才以及這之前幾次遇見雲氏的情形一一回憶,他這才驚覺,雲氏對他的態度,堪稱友善至極,雲氏對其他當值的人,可沒有這樣的好脾氣。
捧墨悄悄捧了新茶上前,細微的響動將謝笙從沉思中驚醒。
“我坐了多久了?”謝笙揉了揉太陽穴,突然覺得有些倦意。
“也就半盞茶工夫,”這會兒天氣轉涼,就這麼點時間,原本合口的茶水,也變涼了許多,所以捧墨才會重新捧了一盞新的來。
謝笙本就不是來喝茶的,自然對這些並不太在意,只對捧墨道:“你去注意著宮門那邊,若是有溫家的車架出來,再來回我。”
捧墨面上飛快的閃過幾分明悟,臉上堆起笑容,忙應了一聲,到窗邊去了。這間雅間視野開闊,很容易就能看見長街的那頭。
謝笙正捏著杯蓋,百無聊賴的慢慢撇著茶水面上幾乎不存在的浮沫,並沒有入口的意思。捧墨很快過來回話,說果真見著了溫家的車架,只是旁邊還有不少其他貴女的。
謝笙立刻放下杯蓋起身,領著捧墨回到馬車上。
“遠遠地跟著便是,別叫她們覺得驚惶,咱們送小寒家去。”
謝笙的馬車並沒太過遮掩痕跡,捧墨也是常跟在謝笙身邊的,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這是誰家的車。
才走了不遠,便陸續有好幾輛馬車靠近了溫家的馬車,似乎是說了幾句什麼,隨後又尋了其他的岔路離開。唯有一個何小姐的馬車,因信國侯府與文亭伯府在一條街上,何小姐便只能與溫瑄一道了。
等溫瑄的馬車停下,謝笙也掀開了簾子,和溫瑄對視一眼,看著溫瑄進了府裡,才放下簾子,也沒說要進溫家去,只讓捧墨迴轉。
“你今兒可是又幹了件大事,”硃紅玉瞧見謝笙進門,便指著謝笙同李氏笑道,“若不是娘您為子和定親定得早,只怕如今不曉得有多少貴女要放下身段,只為了咱們家子和爭風吃醋了。”
見謝笙臉上還有些迷糊,李氏也沒解釋,只狀似狠狠颳了硃紅玉的鼻子一下才道:“瞧瞧瞧瞧,這也是做嫂子說的話,這醋罈子翻得,都快把我這兒都淹了,過會兒麒兒來了,我就要好好問問他,怎麼昨兒沒想著去接咱們紅玉去。”
硃紅玉這幾日不忙,便同李氏說了一聲,去了朱弦那邊玩了一日,才回家不久。
“那娘您可得好好說說他,前兒得了一件寶瓶,寶貝得和什麼似的,別說是我了,就是元宵,都不讓碰呢。
這幾句下來,不用什麼解釋,謝笙也明白,是自己方才的事情傳進府裡來了。
“我也才回來呢,娘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你還當是什麼秘密呢?”硃紅玉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