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著一小隊車馬出發,從村裡去了安城。他們會在安城的宅子裡歇一晚,還能再清點清點有沒有什麼疏漏,次日一早,就會經洛城往碼頭去。
謝家一早就約好了船隻,最遲明兒晚上就能上船。
謝笙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有些出神。一晃眼,溫瑄已經回京一年半,連著謝侯和李氏都快要除服了。
他們之所以趕著這會兒回京,一是為了要在京中辦一場除服宴,大張旗鼓的宣告他們謝家已經守孝完,重新回到京城的上流圈子。二是若不趁著這會兒走,等再晚上一些,便要開始下雪,到時候江水凍上,不止船難行,人走在路上也更難熬。
因要回京,謝笙幾個便要將這兩三年京中有頭臉的人家再熟悉一番。
“少爺不如歇歇再看,才不到三年,總不能地覆天翻,您平日都記著呢,也不非得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捧墨見謝笙坐在馬車上,都快眯著眼睛看東西了,忙又出聲勸阻:“車上搖搖晃晃的,仔細眼睛疼。”
謝笙聞言,也只好放下東西,任由捧墨為他按摩頭。
京中這些年,的確也沒什麼特別的變化,只是雲家、朱家格外突出了些。
朱家有朱皇后在,朱弦本人也是個有能力的,朱家顯出來與否,也就看皇帝願不願意而已。至於雲家……
除了雲尚書之外,他們還真尋了法子送了女兒進宮去,不過送的不是雲哲的妹妹了,而是雲尚書的妹妹,雲哲的姑姑。
值得一提的是,雲哲的姑姑是死了丈夫之後,被夫家休棄後,才進宮的,她在夫家有個七八歲的兒子,進宮之後短短一年多,就已經從正七品的御女,做到了正三品的婕妤。甚至前些時候還有訊息稱,皇帝有意越過九嬪,直接封她為妃。
因為雲婕妤的緣故,朱皇后在宮裡無人敢欺,也算不上一家獨大,尤其是在雲婕妤有孕,並且早產生下一個小皇子之後。
雲家有了雲婕妤在宮裡吹枕頭風,這兩年在朝堂上無往而不利,儼然已經有了昔日高家的苗頭。
謝笙心裡默著這兩年京中的大小事件,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捧墨見了也不打擾他,等他自個兒醒來時,已經到了安城。
今年又是鄉試之年,聽聞謝笙等人來了,一些個沒能回謝家村送行的學子,便都趕了來。謝笙下車時,便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你們這是做什麼,”謝笙見此,有些哭笑不得,“過幾日便是鄉試,你們不去看書,都在寒風裡站著,也不怕病了。”
“這兩年我們常鍛鍊身體,哪能這麼就病了,若真病了,也是活該,自個兒偷懶,對不起十六弟你的教導。何況平日十六弟你幫我們梳理的也夠多了,便是臨時抱佛腳有用,也不必急在這一時片刻。”
“可不是嗎。”
謝笙見這話引來一片附和之聲,也只能笑笑,道:“過會兒我叫廚下整治兩桌好菜,咱們再吃用一回,只一點,不許飲酒,若耽擱了過兩日的大事,仔細你們的皮。”
“十六弟板起臉來,越發像王夫子了。”
“不,我覺得更像劉夫子些!”
一干學子爭論起來,誰也說服不了誰,倒把謝笙整得有些哭笑不得。謝笙難道不曉得他們是故意這麼說的?當然是知道的。不過明兒他就要走了,他們只要鬧得不過分,也無妨的。
這日晚上,為了叫他們這群年輕人盡興,謝笙他們的飯,是單獨擺在謝笙的院子裡的。
“十六弟這院子好,丹桂飄香,星河流動,咱們不如今日就藉著這星河,以茶代酒,敬十六弟,敬咱們謝夫子。”
謝笙不慌不忙道:“茶酒敬我不算什麼本事,過些日子你們考過了鄉試,來京城尋我,便是不醉不歸也無妨!所以這杯茶,不如敬你們自己,仰承星河之輝,引文采入腹。”
“好!”一片叫好聲響起,人人臉上都帶著笑。
分明幾人都是滴酒未沾,偏偏都有一種熏熏然之感。也不知道是花香,還是氣氛更醉人些了。
等到熱烈的氣氛過後,到了散場之時,不少人都紅了眼圈。有個年紀小的,還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十、十六哥,你先去京城等著,等、等過兩年,我一定尋你去!”
“好好好,咱們說好了,過兩年你就上京城尋我去,”謝笙趕忙哄了他一句,旁人也七嘴八舌的安慰起來,才叫他慢慢好了。
那孩子被安慰過後,面皮薄,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直到後頭低著頭跟著族兄們回去,也只是瞧瞧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