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捋著鬍子不吱聲的姚爺,立時過去將姚爺拉了出來,對大夥道:“叫姚爺幫咱們出個主意吧,姚爺主意最多了。”
直到看到姚爺,雷寅雙才想起來,她是來叫姚爺回去給“那孩子”看病的……
姚爺捋著鬍鬚笑道:“那些人販子哪有你們想的那麼厲害。若真那麼厲害,那金鑾殿上坐著的,就該是這些人了!要叫我說,咱們怕他們打擊報復,他們還怕咱們不依不饒呢。再說了,咱鎮子上少有陌生人來往,那些人販子若真來了,只怕一眼就能叫人認出來。大家夥兒都警醒些,看到陌生人時多盤問幾句,平常出鎮子辦事的時候也別落了單,這也就是了。”
“對對對,”頓時,眾人一陣隨聲附和,又有人道:“還有,等把這些人販子送走了,不管誰問起這件事來,咱都給他們裝聾作啞,只當是縣衙的官差們在咱鎮子上捉到人的。”
“好主意好主意!”眾人又是一陣附和。
雷寅雙聽了,不由學著三姐的標誌性表情,給這些人一個鄙視的撇嘴——鎮裡的人總是這樣,就跟那田裡的麥子似的,風吹兩邊倒。有人蠱惑著時,一個個看似揣著那天大的膽兒,好像便是把金鑾殿裡的皇帝佬兒拉下馬都算不得是什麼大事;可只要一個打了退堂鼓,立時一個比著一個地就現出了慫樣兒!這叫自小就崇拜個英雄好漢的虎爺實在是看不上眼!
她那裡沖人丟著白眼,姚爺見了,便過來笑眯眯地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記,又一手拉著她,一手拉著板牙,三人一起從仍紛紛議論著的人堆裡走了出去。
雷寅雙這才把那孩子發燒的事說了一遍。姚爺道:“原猜著就要有這麼一遭的。”又道,“你板牙奶奶又得緊張了。”
“可不,已經緊張起來了,都不許我們進門了。”雷寅雙道。
姚爺嘆了口氣,道:“老太太經歷過太多生死了,也難怪。”
*·*·*
回到鴨腳巷時,“那孩子”已經被板牙奶奶抱進了自己的房裡。姚爺進屋去給“那孩子”看病,雷寅雙便跳到三姐和小靜面前,賣弄地把在鎮公所門前聽到的訊息說了一遍。
看著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三姐立時給了她一個不屑的撇嘴,道:“鬧了半天,你就只打聽到這些訊息?除了跑了個人販子,其他訊息我早知道了。”
於是她一五一十地將她打聽到的事給雷寅雙細數了一遍。雷寅雙這才知道,她這情報工作做得有多失敗。
顯見著比起她來,三姐才是個合格的情報人員。只跟著姚爺這麼來回一趟,她不僅打聽到那些人販子的訊息,還順便把被救出來的那幾個孩子的來歷也打聽了一遍——竟還真就是附近人家丟失的那幾個孩子——且她還打聽到,哪些人往哪家丟了孩子的人家去送的信……
看著一臉牛氣哄哄的三姐,雷寅雙張張嘴,蔫了。
此時她們三個女孩正並肩坐在王家西廂廊下的臺階上。姚爺爺和板牙娘在屋裡照看著那個生病的孩子,花掌櫃和板牙娘則在院子東南角的絲瓜架子下面說著話。
三姐抬眼看看花掌櫃,扭頭問著雷寅雙道:“你打聽的事兒呢?都打聽到些什麼了?”
雷寅雙看看她,更蔫了。
跟三姐一比,她簡直是什麼都沒打聽到——至於說板牙奶奶要過飯,王雷姚三家那似有若無的親戚關係,這在人人都知根知底的江河鎮上原就是個公開的秘密。而且,鴨腳巷的孩子們知道的比鎮上婦人們知道的還要更多一些。比如,雖然板牙娘確實姓姚,卻跟姚爺爺一家真的真的沒關係……
其實不僅小鎮上的男人女人們愛炫耀自己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內情,或者炫耀自己具備一些別人所沒有的本事,雷寅雙也愛這樣的。可她既不如三姐那麼聰明,能從別人的隻言片語裡抽絲剝繭;又不如王靜美那麼擅長跟人打交道,三言兩語就能從別人的話裡套出答案,所以她能炫耀的……好吧,好像也只有武力值能叫她炫耀炫耀了。
聽雷寅雙吭吭哧哧說了半晌,竟連一點新鮮內容都沒有,三姐不由又是一個鄙夷的撇嘴,道:“就知道指望不上你!還不如小靜偷聽到的東西多呢!”
見雷寅雙回頭看向她,小靜壓著聲音小聲道:“我聽到我娘跟姚爺爺說,那個花掌櫃,好像之前是做那種生意的。”她抬手往脖子上抹了一下。
“殺雞?”
雷寅雙一伸脖子,卻立馬叫三姐把她伸長的脖子又拍了回去。
“真笨!”三姐一咂嘴,“那種生意!”她做了個袖子底下捅刀子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