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個女兒,你可還得把馮嬤嬤還給我!”
雷寅雙忍不住就衝著那位郡主眨巴了一下眼。聽著馮嬤嬤話裡,以及江葦青信裡偶爾提及的德慧郡主,她還以為郡主跟江葦青差不多大的年紀呢……
此時臨安長公主也走了過來,對花姐笑道:“還當你倆沒到呢,原來竟早到了。”又道,“一早逸哥兒就跑來,逼著我和德慧應下,要照應好你倆的。怎麼?跟人起衝突了?”
雷寅雙這才知道,原來那太監是長公主派來的。而且顯然,剛才的那場口角風波,並沒能如她所願那樣掩過人的耳目。
只見花姐頗為抱歉地衝著長公主一抱拳,道:“長公主恕罪,我自幼出身鄉野,不懂宮裡的規矩,說話也粗魯慣了,若是真犯了什麼規矩,我認罰便是。”
看著她竟行著個男子的禮數,長公主一愣,不由盯著花姐的臉一陣疑惑。算起來,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位雷夫人了。可這會兒眼前的這位雷夫人,卻是和她印象裡的那個行動如同木頭人一般的拘謹雷夫人,簡直可說是判若兩人。
且,這模樣的雷夫人,忽然就叫長公主有種奇怪的熟悉之感……
長公主這裡打著愣神時,忽然就聽得殿內有個人嘎嘎笑道:“可是那個罵趙家婆娘‘放狗屁’的雷夫人到了?你們怎麼都站在門口說話?也讓人進來給我們瞧瞧啊!還是說,你倆怕我們嚇壞了人家?!”說著,又是一陣嘎嘎的笑。
單聽聲氣兒,雷寅雙便認了出來,這正是那個自稱“老孃”的人。
她越過長公主向著那承安殿上看過去。
就只見那燈火通明的承安殿內,正坐著七八個年紀從三四旬到五六旬不等的婦人。這些婦人身後,還各圍著一些年青的婦人和少女,顯然應該是各自的直系親屬了。單從這些人身上的服飾授帶上,如今正跟馮嬤嬤學著規矩的雷寅雙便已經認出,她們都是當朝超品的命婦們——就是說,她們應該都是開國元勳家的女眷們了。
——此時雷寅雙還不知道,這些人並不止是那四公八侯家的內眷,其中有些人還如花姨一般,當年曾親自領軍上陣殺過敵的。而她們之所以能有這殊榮坐在承安殿上等著天啟帝和太后,卻不僅是因為她們家裡男人的功勳,也因為她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些病痛和殘疾的。
所以,當雷寅雙發現,那說話之人左眼上竟罩著一隻繡花眼罩時,她忍不住就眨巴了一下眼。
那自稱“老孃”的,是個年約三四旬左右的婦人。婦人以一種大馬金刀的氣勢坐著。那氣勢,忽地就叫雷寅雙感覺一陣眼熟。轉眼間她就明白了,這氣勢,她在她爹和花姨,以及板牙爹身上都曾看到過——這是一種曾歷經生死的血腥味兒……
此人身上也佩著超品的服飾。只是,雷寅雙對朝中勳貴還不是十分熟悉,因此一時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誰家女眷。直到那婦人身後的一個女子笑話著那婦人,尊了她一聲“長公主”。
雷寅雙不禁又是一陣疑惑。就她所知,天啟帝只有兩個親生的姐妹。一個是江葦青早亡的母親;另一個,便是眼前的臨安長公主了。
她看著那位獨眼“長公主”,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朝中還有這樣一個“長公主”。
她這裡打量著那人時,忽然就聽到身旁的花姐猛地倒抽了一口氣。
雷寅雙扭頭看過去,只見花姐吃驚地抬起一隻手,指住那個正取笑著那位“獨眼長公主”的婦人。
許是意識到自己這樣指著人失了禮數,花姐忙又飛快地縮回手,只是,那仍牢牢盯著對面婦人的眼中,卻是漸漸浮起一絲迷茫和疑惑。
而那位取笑著“獨眼長公主”的婦人,此時也在扭頭看著花姐。見她手指指過來,那婦人臉色一變,忽地挺直了腰桿,怔怔地看著花姐。
見她二人都變了臉色,不僅雷寅雙,德慧也是一陣詫異,扭頭看看那婦人,又回頭看看花姐,問著那婦人道:“難道國公夫人竟真認得雷夫人?”
雷寅雙聽了,立時扭頭把那位國公夫人一陣仔細打量。
就只見那是個和花姐年紀相仿的婦人。便是隻這麼坐著,那位夫人看起來也極是高挑。只是,不知為什麼,她的身形卻又給人一種過分單薄之感。
這位國公夫人正側著身子對著雷寅雙和花姐。此時只見她也抬起一隻右手,指住花姐,顫著聲音道了句:“你……”
她忽地搖了搖頭,垂下手,盯著花姐又上下看了一圈,問著德慧郡主道:“不是說,要引著雷鐵山雷將軍的夫人過來的嗎?這位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