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了一手。要說姚爺懂得各種計謀策略,這些雅事上他到底屬草莽出身,並不怎麼通的,於是宋老爺子這一手,立時叫鴨腳巷的孩子們全都開了眼。打那以後,兩邊便常來常往,三姐跟著宋老爺子學畫,小靜跟著學書法,雷寅雙對那個玩具似的琴最感興趣,便學了琴,小兔和李健則什麼都跟著學了一點……而這也不是單向的,鴨腳巷的孩子們跟著宋老爺子學東西的時候,姚爺也不曾藏私,給幾個孩子佈置功課時,順帶著也把宋家幾個孩子拉扯上了。至於喜歡武藝的宋大,雷爹是不可能露了身份教他的,小老虎給他充一充老師也足夠了。
於是兩邊的情誼便這麼越結越是深厚。便是夏天過去,中秋來臨,城裡的兩個宋老爺親自過來接了老太爺回城團圓,兩邊也一直是書信不斷。
☆、第57章 ·兩年後
第五十一章·兩年後
寒來暑往,光陰如梭。孩子眼裡歲月的流逝,便如那流水一般,只有在遇到怪石險灘時才會在記憶裡留下些許波瀾,風平浪靜時,甚至都叫人感覺不到時間的存在。
這般匆匆一忽,便已是兩載過去,轉眼又是一個新年在即。
今年的辰光卻算不得好。雖說秋天裡各處都報了豐收,但才剛進入冬月,老天爺就變了臉。從入冬後的頭一場雪起,中間間隔的晴天竟從來沒有超過三日的。那雨雪一直連綿進臘月裡,眼見著一場雪災已初現端倪。好在之前連著幾個豐收年,家家戶戶手裡多少都有些餘糧,便是偶有一季困頓,總不至於像那十年戰亂裡餓死了人,或叫人無家可歸的。因此,過了臘月二十後,雖然眼見著節氣不好,一家家該忙碌預備過年的,還是照舊準備著各色年貨。
這日正是臘月二十三,舊俗裡祭灶的日子。一早天還未完全大亮,沿街店鋪裡的夥計們便扛了大竹掃帚出來,開始清掃老街上的積雪——鄉規有曰:各人自掃門前雪,若路人因其門前雪未掃盡而摔傷,那店家可是要負有連帶責任的。
和別的店裡被寒氣逼得縮手縮腳的小夥計們不同,龍川客棧裡那個拿著大竹掃帚出來掃街的,是一個挺拔的少年。少年身上雖然只穿了件薄襖,卻是一點兒也沒個畏寒的模樣。且和那些邊敷衍了事掃著雪,邊抱怨連連的小夥計們不同,那少年掃得極是認真。他掃過的路面,再沒有一粒雪籽兒的痕跡。於是便有那縮著手的老掌櫃指教著店裡的小夥計道:“別廢話了,看看人家,那還是少東家呢。這大冷的天兒,還不是跟你們一樣出來掃街了,且還掃得那麼幹淨。”
小夥計不敢頂撞老掌櫃,老掌櫃那同樣被指使出來掃街的大孫子多少比小夥計多了點執仗,便低聲嘰咕著:“我們哪能跟他比,健哥兒什麼人,那是天上的文曲星……”
那拿著大竹掃帚認真掃著街的少年,正是龍川客棧的少東家李健。至於說“文曲星下凡”的話,卻是因為今年秋天時,他考中了秀才的功名。雖然不是魁首,名次也在十名以內。以他十四歲的年紀,這樣的成績足以叫江河鎮的鄉親將他列為“別人家的孩子”。
過了年將十五歲的李健早不再是兩年前那光長骨頭不長肉的長腳蜘蛛模樣了。個頭已經頂到雷爹肩膀處的他,如今生得四肢修長,體態勻稱,加上那一身難掩的書卷氣,便是他執著把大竹掃帚在掃雪,看著都像是執著枝巨筆在青石板上寫著大字一般的從容優雅。
優雅從容的李健以大竹掃帚為筆,一邊掃著街,一邊在青石板上寫著狂草時,忽然從前方襲來一團雪球。耳聰目明的李健猛地一側身,眼見著將要避開那雪球的,雪球卻忽地詭異地劃出一道弧線,正正打在他的胸前。
隨著那雪球開花,前方響起一串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不待李健抬頭,那聲音又笑道:“看吧,我就說他要往左躲的。”
李健抬頭,便只見對面肩並肩過來兩個少年。
兩個少年看著都是十二三歲的模樣,個頭兒齊齊一般高。那同樣在頭頂上方高高扎束著的馬尾辮,一樣的都不曾盤束起髮尾,只任由那髮尾在帶著寒氣的晨風中飄蕩著。兩個少年身上穿著一式一樣的青灰色大褂,那扎束在黑色闊口長靴內的深灰色褲管也是一式一樣,遠遠看去,恍若雙胞胎一般。
這二人,自不是別人,正是再過幾天便要過十二歲生辰的虎爺雷寅雙;以及那明明比虎爺還年長一歲,卻死皮賴臉假裝不知道自己歲數、心安理得給虎爺當弟弟的小兔江葦青。
這兩年來,不僅李健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少年人,連小兔的變化也極大。過了年後,那硬是把自個兒的生辰併到跟雷寅雙同一天的江葦青就該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