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傳身穿銀白鎧甲,腳蹬銀蟒長靴,這果真是齊王殿下了。”說罷便拉著阿徐跪了下來。
聽到徐玉人口中那些陌生的詞,阿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佈滿泥點的粗布衣服。這件衣服,好像變成了枷鎖,死死的纏繞著她,就算她想要縮回黑暗裡,沒人看得到的角落裡,靜悄悄的蜷著,也無計可施。
“還不低頭嗎!”又是一聲呵斥。這一呵斥,三人都老老實實地把臉壓在了手邊上。隊伍再次出發,甚至沒有問她們是什麼人。
“駕。”齊王殿下的聲音不大,意外地,如同流水般潺潺,流到阿徐的心裡去,喚起了她內心深處的一絲熟悉的感覺。
馬兒揚起前蹄,而那道銀白色的身影,越靠越近。阿徐跪著,不知是什麼力量在驅使她微微側過頭來仰視著。她看到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他的眉濃密修長,鼻子高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比起從前,似乎更加目空一切,無欲則剛。
他的馬從阿徐的面前走過,阿徐瞪大了雙眼,心中好像有什麼呼之欲出,又被千千萬萬個理由壓回了心裡。
他好像覺察到了阿徐的目光,坐在馬上,微微側頭。
他棕色的瞳往阿徐這個方向淺淺一瞥,在阿徐的臉上一掃而過。她的臉上還有一些泥點子,在白皙的臉上顯得尤為突出,可是這並不顯得狼狽,反而有些俏皮。她纖長的睫毛,像是一排珠簾,遮住了她明亮的眸子。
這張臉好像在哪見過?他一時想不起。阿徐猛地抬眼,卻見他依舊面無表情,不知是怎樣的心情。他沒有再多想,而是策馬前行。
他忘了自己!她的心裡喊他千萬遍,可惜他聽不見。她心裡有無數聲音在喊,在騷動,在掙扎。
忘了,是該忘了。她真的一無所有了,這個世界都遺忘她了。她心死了一般,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件件湧上心頭,宛如做了一場噩夢,只是這種委屈、傷心、失望、恐懼那麼真,那麼真。
隊伍漸漸離開,玉人走到她面前。只見她眼裡有些許晶瑩。她望著那人離去的方向低聲說:“原來他是齊王殿下。”
玉人心頭也一驚,重複道:“原來他是齊王殿下,你要找的人是齊王?”
她苦嘆,咬著嘴唇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是高高在上的齊王啊!我是什麼?他看見我了,卻認不出我了。我救了她一命,我記得他,他卻不記得我了。回去吧,我們去吧,跟大人認罪……”
玉人眉眼一冷,“不行,就算是救命稻草也要抓住!”說罷,她起身就往齊王離開的方向追去。阿徐想要拉住玉人,卻捉了個空。
她望著徐玉人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要是這輩子能成為一次徐玉人這樣敢想敢做的人,就是死,也值了。
不一會兒,徐玉人帶著他過來了。他依舊騎在高頭駿馬上,變的是他低下了頭看向了阿徐。炎蟒長靴輕輕往馬肚子上踢一踢,他左手收緊了馬韁。馬兒聽話地頓住了腳步。他又拍了拍馬脖子,馬兒就後蹄一蹬,往前走了兩步。
“阿徐?”
“我是阿徐!”阿徐喊出這樣一句時,整個隊伍都安靜了,甚至連馬蹄聲都消失了。她說的有些哽咽,從衣襟裡扯出掛在脖子上的一枚玉佩。
那人突然就回過眸來,輕鴻一瞥。他的臉上揚起笑意,薄唇輕彎。他輕輕呢喃,“真是你,阿徐。”
這種感覺,就像雛鳥歸巢,在她最困難,最走投無路的時候,高高在上的那人沒有嫌棄,沒有拒絕,依舊向她伸出了手。原來他沒有忘記自己。阿徐抬起頭來,不知為什麼眼中就溢滿了淚水,一切都模糊起來,只看到火一樣的他,和他的微微笑著的臉。
之前一切的苦,一切的委屈,都好像化為粉齏。卻又更好像突然有了這樣一個可以瀉出的口,讓委屈更委屈了,難過更難過了。
“是啊。阿淳。”阿徐對著他喊道。
徐玉人聽到這一個字的瞬間,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樣,好像腦海裡忽然出現了一個畫面:
那時,徐玉人笑著把宣紙遞給阿徐說:“吶,姐姐,這個就是你問我的淳字了。”她一隻手拿著毛筆的尾端,指著一個字說:“你看,這個是純真的純,這個是嘴唇的唇,這個是醇香的醇……”
阿徐那時伸出手來,指間輕輕地拂過每一個字,輕輕地撫摸著,嘴無聲地念著,像是要把這個字,記到心裡,記到這個字該去的地方。
“大膽!竟敢直呼齊王殿下的名諱!”一聲呵斥打斷了徐玉人的思路。
玉人抬眼一看,年少時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