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將近子夜的時候,戰場上的殺聲逐漸小了下來。這場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徐州歸屬的鏖戰,到了此時已基本上落下了帷幕,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廝鬥。勢不可擋的騎兵狂潮在摧毀了頑抗的曹軍之後,又帶著漫天的煙塵,向淮陰方向席捲而去。打掃戰場的後繼事宜,則是留給了急需休整的江東軍。
仗終於打贏了,陸遜原本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了下來,無比的疲勞、睏倦、飢餓頓時在身體上浮現了出來,使得他當即毫無形象地癱倒在地上,動也不想再動一下。將官尚且如此,士卒們自然是更加不堪,除了一部分體力和精神狀況較好的兵卒負責收攏俘虜,為受傷的同伴包紮傷口,同時整理戰場上的屍體和兵器軍械,大部分計程車卒都是一個個倒在地上,連話都不想說了。
“伯言無恙否?”倒在地上的陸遜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抬頭看去正是趙雲走了過來,連忙強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然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和趙雲拱拱手道:“承蒙子龍將軍掛念,遜倒是沒事。若非子龍將軍及早趕至,我們這數萬江東字第,恐怕今日就要盡數命喪這徐州大地了!”陸遜當年在擔任廬江太守的時候,和趙雲就算是舊時相識了,二人關係也還是不錯的。
說到這裡,陸遜忽然一拍大腿,略帶一絲興奮地道:“我江東子弟。和張遼這廝實在是仇深似海。想當年孫輔謀逆之時。就是這張遼插手江東戰局,數萬江東子弟命喪其人之手。此次出征北伐,我軍上上下下都是憋著一口氣,想要一雪前恥。但此人用兵精明強悍,乃是個相當棘手的對手!我等三萬江東子弟,交手數日就已經摺損過半了,如果不是趙將軍來援的話,恐怕真的是舊恥未雪,新辱又生。真是那樣,我陸遜也就沒臉再見江東幾十萬父老了!”
“伯言言重了!”趙雲淡淡地道。說到這裡一旁的韓當卻是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只可惜張遼這廝還是跑了!”先前牛金等人的拼死奮戰,大約遲滯了趙雲半個時辰左右。張遼麾下本就是騎軍,速度迅捷。現在有了這半個時辰,少說也跑出二十里之外了。想要再行追擊的話。實在是困難之極。
“跑了?那也未必。如果張遼是繞道逃往琅琊郡的話,說不定還真會讓他給跑了。但是如果他是前往淮陰郡的話,那麼幼常和王子均,都已經在半路上等著他了!”趙雲倒是好整以暇地道。為了儘快地支援淮陰戰場,趙雲渡過微山湖之後就立即快馬加鞭前來參戰。馬謖則是和王平一起,率領兩萬步卒前往淮陰郡的治所淮安縣。以兩萬人馬攻打守備空虛的淮安縣,多半是手到擒來的事。而跟隨張遼撤出戰場的,籠統也就是千餘騎軍。雖說騎軍是野戰之中的王者,但是以區區千餘騎軍,面對數十倍的敵人步卒。張遼就算是想跑也不容易了。
聽趙雲這麼一說,陸遜等人心中頓時又是燃起了希望。當下也不著急,只是優哉遊哉地打掃戰場。到了下午時分,淮陰方向果然傳來了兩個訊息,一喜一憂。
好訊息是張遼真的被捉住了,在撤離了戰場之後,張遼在即將抵達淮安縣的時候,遭到了王平的伏擊。筋疲力盡的張遼和他麾下的千餘精騎,根本就無論抗衡王平以及佔據絕對優勢地生力軍,幾乎是一戰而潰。潰敗途中。徵東將軍張遼落入事先挖好的陷坑之中,其後雖經竭力反抗,但仍被生擒。
聽到這個訊息,無論是趙雲還是陸遜,都欣喜若狂。張遼是曹操麾下第一流的大將。無論是軍中的地位,還是統軍用兵能力。在曹營的外姓將領中,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能與之比肩者,也就僅只有徐晃和張頜兩人而已。像郭淮、臧霸等人,或是資歷較淺,或是能力較遜,都與張遼不能相比。
也正是因為如此,曹操才將張遼當做自己手中最為犀利的兵刃,自赤壁之戰後,十餘年來一直是將東線的戰事盡數交託於他。而在此次的北伐戰事中,張遼等於是獨自負責抵抗東線的三路大軍。這樣的重任,在曹營之中也只有先前督導西線戰局的夏侯淵可以比擬,就連曹仁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而事實上,張遼也沒有辜負曹操的信任,他幾乎以一己之力,就打垮了陸遜的江東軍。以其麾下兩萬多精銳之師,將三萬江東軍壓制幾乎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趙雲及時趕到,整個戰略計劃,整個江東戰場,將是截然不同的一種結局。
如果硬是要找出張遼的失策之處的話,大概就是他在戰略上太過急於扭轉東線戰局,略顯草率地發動了對陸遜的那一擊。還有就是在這之前未能識破陸遜的詭計,洪澤湖畔那一戰被他輕而易舉地就端了大營。但饒是如此,張遼也給陸遜造成了極大的壓力。跟隨陸遜北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