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被提起舊事,謝君淮眸光微微一動,隨後便平靜的說道
“君子不念舊惡,何況人都死了,臣下還計較什麼”
趙禎不再多說,他的肱骨之臣若是氣量狹隘,也不會得到他的重任,鄭重道
“既然如此,今日你去徐家之時,便替朕問候一聲,徐將軍為國捐軀,朕不會虧待徐家的”
謝君淮領旨,從皇宮裡出來後,便騎馬直接去城北徐家。
徐家畢竟有望族的名聲,徐將軍一死,前去弔唁之人依然很多,徐家門口的牛車騾車佔據了大半條街,裡頭陸續有人出來,謝君淮身邊只帶了一個隨從,兩人繞過那些車馬,在府門前下馬,徐家有兩個下人過來接客,一個牽馬,一個領著二人進去。
徐家的宅子是當年的王府,十分氣派,主宅三進,其中還包含好幾座獨立的院子,這是三年後,謝君淮第一次來徐家,這裡的變化不大,庭院裡栽種了花草,有嶙峋假山,流水繞著假山而過,三年前是徐知遙的洞房花燭夜,他領著一道聖旨過來,直接將徐將軍派上戰場,如今徐家那人…定然是心恨他的。
下人領著他到了靈堂,他的隨從長安將祭幛交給府上的管事,他則大步跨入靈堂內。
靈堂內跪了十來個人,都是替徐知遙披麻戴孝的,堂內掛著白幡,正中間擺放著靈位和棺材,謝君淮的目光在牌位上看了一眼,然後落在靈前站著的稚子身上,只停頓了一下,迅速便移到小兒身後的妙齡婦人身上,楚瓔眼角瞥見有人進來,無意中轉過頭來,與來人的目光剛好撞上,等看清那人的臉,她微微一怔
謝君淮,沒想到他居然來了…
謝君淮不著痕跡的移開目光,走上前去,內心卻將她此時的模樣記在腦海裡
那張芙蓉面素淨蒼白,烏髮如雲,柳眉杏眼,眼珠漆黑水潤,雪膚紅唇,雖是一身縞素,也掩蓋不住她本身美玉明珠般的驚豔光華,謝君淮垂眸掩住目光,三年前,她嫁給徐知遙之時,還是個不到十四歲的姑娘,雖然是絕色姿容,可仍然帶著幾分少女的青澀,如今眉眼長開了,明媚嬌妍,楚楚動人。
楚瓔是記得謝君淮的,他是徐知遙的表弟,兩人自小相識,當年他也是個慷慨熱情的少年,自從輔佐新帝登基後,便一躍而成為當朝太師,位列三公,在朝中與她爹爹平起平坐,傳聞他為皇帝穩固帝位,肅清朝中舊黨,殘害了不少忠良,手段狠辣,城府極深…
她暗暗的吸了口涼氣,將目光收回,這個人…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謝君淮了。
謝君淮給死者行禮時,楚瓔便扶著徐望城給他回禮,等行禮完,楚瓔以為他就要走了,誰知他卻朝自己走過來,楚瓔心中疑惑,微曲雙膝,朝他行了一禮。
謝君淮走到她的跟前,他周身氣質清冷,眸光銳利,一看就不是好親近之人,旁人看了都有些畏懼他,楚瓔卻神色從容,聽他說道
“少夫人,皇上為徐將軍的死十分痛心,他讓本官代為問候,皇上說了,徐將軍為國捐軀,他是不會虧待徐家的”
男人的聲音低沉,如同輕撥古琴時發出來的音調,雖好聽,卻沒什麼情緒,原來是替皇帝傳話來的,她微微頷首,先是跟他道了聲謝,又說道
“臣婦,多謝大人傳話”
這生疏多年的關係,總不能如從前那般自然了,她客氣恭謹,也不敢絲毫冒犯
謝君淮的目光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他自然察覺到她的情緒,她彎彎的黛眉,彷彿雨洗過的遠山,長睫覆下,遮住一雙靈動嫵媚的眼,她是哭過的,眼尾和鼻尖,嘴唇都透著粉紅,那抹粉色十分的輕柔,淡淡的,印在白瓷般的肌膚上,彷彿枝上新開了的桃花,讓人忍不住去憐惜她。
這樣一個美麗的女人,任是誰看了,也會有所動容。
難得,素來冷酷的謝君淮居然主動關心別人,低低的說道
“人死不能復生,夫人莫要太過傷懷,我與知遙乃表親,往後若是遇到什麼事,儘管開口,我會盡力幫你”
她垂眸斂目,低下頭來,他默默的注視著她,她穿著白衣裳,絕色的臉蛋略帶著憂愁的模樣,彷彿不是這朱牆深院裡養出來的侯門貴婦,像不食煙火的姑射仙子,越是這般清冷淡漠,越是能勾起男人的欲/望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相爺便會將這個掌上明珠接回孃家去…
他若是想要她,不愁沒機會。
他說完,楚瓔略感詫異,然而也沒有細想,以為謝大人說的不過是客套話,只說道
“謝太師關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