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瓔出門後,果然看到大門的斜對面站著一個纏著頭巾,穿著粗布衣裳的婆子站著,面前放著一扇枕屏。
她欣然走過去,來到攤位面前,那婆子見是相國府出來的人,見她穿著不俗,身份不是娘子便是夫人,便忙端著笑臉道
“娘子,這是我家祖傳的屏風,上面的刺繡是蘇州最好的繡娘繡出來的,我家主子想找個合適的主人將它賣了,娘子看看喜不喜歡?”
楚瓔看了看那屏風,只見屏風是楠木做底,上面鑲嵌著琺琅,屏風上的刺繡極為精湛,喜鵲栩栩如生,彷彿要從屏風裡飛出來一般,簡直可以媲美她阿孃生前的繡活,當真是不錯,若是沒有猜錯,這應當是出自蘇州第一繡娘芸娘之手…只是,這等屏風並非尋常人家能有的,非達官貴族也用不起這樣的擺件。
那婆子見她心中有疑慮,依然笑著說道
“娘子有所不知,這是咱們家祖傳的寶貝,原是誰也不賣的,只不過如今家裡頭日子一年比一年難過,主子要出趟遠門,需要湊些銀兩當盤纏,聽說相國府能出得起價錢買繡活,奴婢這才來貴府門前,盼著府上的貴人能將繡活買過去,也好給主人換些銀子出門”
原來如此,楚瓔並不懷疑一個賣繡活的婦人會對她撒謊,她看著枕屏前後端詳了片刻,便說道
“這個枕屏還不錯,我出二十兩銀子給你,你將它賣給我!”
“這…”
婦人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楚瓔道
“二十兩銀子,你還嫌少麼?”
二十兩銀子對於大戶人家來說雖然不算什麼,可放在普通百姓家裡頭,夠一年的嚼用了。
婦人搖搖頭,她的目光瞥了眼街角處的馬車,神色頓了頓,說道
“此事還得問過我家主子,不如,娘子隨我來,我家主子就在那個拐角處”
說著,將手往那個方向一指。
楚瓔挑挑眉,偏頭看了紅淚一眼道“既是如此,紅淚,你便去問問她的主子!”
紅淚要走,被婦人叫住道“還是娘子親自去吧,不瞞娘子說,這些繡活都是出自蘇州第一繡娘芸娘之手,娘子想必都猜到了,這屏風也能賣,我瞧著娘子也是愛女紅之人,我家主子那兒還有一塊繡帕,一雙繡鞋都可以賣給娘子!我家主子一個大戶人家出生的,也不方便當街叫賣,只得請娘子移步了”
然後她又看向紅淚,道“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娘子莫怪,您身邊這位姐兒,想必也不懂刺繡,她去了也看不明白,娘子何不親自前往!”
楚瓔望了望拐角處的那輛馬車,黑布幔子一直垂著,看不到裡頭的人,她倒是好奇,到底是誰有這麼多芸孃的繡活?
反正有紅淚在身邊,又是在府門口,門口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呢,想必也沒有人敢亂來,她瞧著婦人在寒風裡被懂得鼻子通紅,一雙眼睛帶著一絲懇求望著自己,楚瓔心軟,便點頭答應下來。
婦人領著楚瓔到了馬車前面,朝著車簾子後叫了聲主子,裡頭的人便將簾子掀起一角,楚瓔正好抬頭望過去,便看到車簾後面男子面如冠玉,頭戴軟腳幞頭,一雙眼睛正望著她的臉,楚瓔一驚,沒想到裡面之人居然是謝君淮,她臉上的詫異之色還未褪去,便聽到謝君淮說道
“阿瓔,我想見見你,你不答應我,我只好用這種方法了”
為了見她一面,他居然設下這樣的騙局,楚瓔心裡頭十分氣憤,當然她的心思也藏不住,臉上頓現怒容,水潤的大眼瞪著他,略帶譏諷道
“我怎麼不知道如今謝太傅家道中落,要出遠門,窮的連盤纏都沒有了,要變賣府上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來湊盤纏?”
謝君淮見她今日穿著一件艾綠色對襟大袖長褙子,下頭露出粉色的細褶裙子,外頭披著櫻草色披風,臉蛋白嫩,宛若新剝的凝荔,他從馬車上跳下來,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面前,他俯身下來,眼睛望著她的臉
“阿瓔,我知道用這種方式不好,你別生氣,我只想同你說幾句話,說完我便走”
楚瓔望著眼前的這張臉,謝君淮雖然不似她楚家的男人這般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種優雅貴氣,但是他五官俊美,眉目間有種書生少見的凌厲和銳利,有種上位者的威嚴之色,但是當他這樣眼波溫柔的看著自己的時候,卻讓人無法抗拒,楚瓔不知何時開始,已經開始對他硬不下心腸來了,她偏頭看著其他的地方,淡淡的說道
“太傅想要說些什麼?”
謝君淮見她沒有一口回絕,已經很高興了,朝那婦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