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部分(2 / 4)

小說:權臣本紀 作者:絢爛冬季

眼見兩邊人蠢蠢欲動,又要吵起來,週休冷冷一眼掃去,兩邊聲音自小了去。

週休思忖有頃,看著兩邊道:“爾等一口一個幽州軍,涼州軍,分得倒清楚,爾等既食我大祁米糧,拿我大祁俸祿,就都是為天家效力,雖來自五湖四海,然當勠力同心,解國朝之困,這兵器有司所造,不過輸送分前後,何來優劣之分?若真論起優劣,爾等的意思是天家藏了私心?”

尾音陡然嚴厲得很,一干人不敢與他辯駁,尤其幽州軍,雖向來不把江左朝廷放在眼中,但因他們刺史大人李叢禮的大小姐李皋蘭早入主江左為後,母儀天下,倘是不尊中樞,那便也是藐視了李氏一族,這個罪萬萬不敢輕易往身上攬,此刻聽週休如此說,忙紛紛叩首認罪。

涼州軍一眾人見狀,想起刺史李牧平日教誨,便也都一一叩頭,嘴裡說著些知罪之辭。週休拿馬鞭指了一圈冷笑道:

“倘天子知道爾等為此本口角小事,便自相搏殺,該何等寒心?如此不識大體,不察聖心,挑撥軍心離亂,正中敵人下懷!爾等就打算磕幾個頭便了事?軍紀何在?!”

眾人一怔,一時反應不過來,倒是方才那兩個說話的,主動要求以軍法處置,週休據於馬上,掃視一圈:“不止你二人,凡聚眾鬧事者,一律同罪,軍棍三十,爾等自去領受,剩餘人等,把這器械仍收拾起來,爾等在前線拋頭顱,豈不知身後則有爾等父母兄弟妻子供養著爾等?糧草從何來?器械又是何人所造?爾等不珍愛,卻棄之如履!不說無顏對天家,可有臉見父老?”

一席話夾槍帶棒,有理有據,這一干人本就是粗糙武人,甚少受中原教化,不知天子高遠,禮義廉恥,卻至少知父母人倫,週休說到他們心坎上去,遂一個個雖仍有不服氣之處,也都依言照辦去了。

週休見狀一鬆轡頭,同成去遠點頭示意一下,折身策馬去了。

不多時,回到軍中大帳,週休才開口:“子遐,看見沒,這些虎狼之師,有幾個是真心所繫朝廷?倘不是李後身在建康,幽州這群人難能如此聽話。”

成去遠按劍想了想,道:“前大將軍倒無意幫了大忙。”

週休哼笑:“他跟李叢禮,是各有各的算盤,就是李後在,李叢禮也有自己的心思,防秋的這筆軍需費用,跟朝廷討價還價,今上也是拿他無法,想必少不得李後在其中斡旋,李叢禮才肯遣兵往涼州來。他們幽州人,跟涼州人一個樣,跟胡人多有藕斷絲連,曖昧不清。這一點,自是跟我等不同。是故,更要留心,這些人是存反骨的,不過看局勢變化罷了。”

“說到底,還是得靠自己人,只是這幾年,江左徵兵排程,總疲軟無力,這事,還得奏請天子,我再單給伯淵去一封書函。”週休似是在自語,來回踱起了步子,他清楚諸般要事,自然還得要靠成去非,江左實務得靠他挑大樑,無他,西北這個爛攤子怕更無人管了。

江左諸門戶多半對西北軍務並不上心,大江天塹固然有險可依,然衣冠向南,不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斬荊棘,以有尺寸之地。表裡山河,難道可輕易舉以予人,如棄草芥?一夕安寢到底有何掛齒處?週休已踱步至輿圖前正仰面觀之,心底念及此,忽覺一陣急痛攻心,眼前天旋地轉,只覺身側無處可支撐,竟就此應聲倒地,成去遠本見他在對著輿圖思想,不想就近打擾,只在案前整理東西,聞聲轉身時,不免大驚失色,急急奔至跟前,托起週休,呼喚一聲“周將軍!”卻見週休牙關咬緊,面如土色,忙又把他輕放下,奪帳而出,正欲喊人,轉念一想,只命一心腹副將勿要聲張,抓緊把那醫官帶來。

再回首時,週休口角處已有鮮血溢位,成去遠忙跪倒把他抱於懷中,目之所及,全是老將軍那滿頭花白髮絲,以及眼角處的溝壑縱橫,心底驀地就起了難言的酸楚,仰目朝那張西北輿圖望去,不由思念到父親身上,眼角忽就溢位了幾滴清淚。

父輩們的生命,父輩們的功業,今何在?千百年後,又有何人記得?大漠狼煙裡灑透的熱血,最終不過化為史冊上的寥寥數筆,那麼他們所操祿的一切,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將軍!醫官臨時被刺史大人調走不知做什麼去了,您看……”副將闖進來回話,無意瞥見成去遠懷中週休模樣,兀自打了個寒噤,立即咬牙起身道:“末將找不來醫官,絕不回來!”說罷朝外奔去。

軍中大帳裡,徒剩年輕的徵西將軍成去遠坐在地上擁著半生廝殺西北的驃騎將軍,唯有牆上那已磨損多時的西北輿圖靜靜凝視著兩人。

第162章

涼州與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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