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對她的看重,從未錯付。
即便她不知情,也做不了自己心心念唸的小妹妹,但她揮著木劍教訓那些人的英姿簡直好看極了。
他沒發覺自己眼睛裡全是光,嘴角帶著遮掩不住的笑意,差一點點就想衝出去把她搶回宮裡。
她果然是他的小妹妹,就算不和他在一起,也和別人不同。
“背後說人壞話算什麼英雄好漢,讀書比不過,打架打不過,只會中傷別人,不是君子所為!”
她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雖然稍顯幼稚,但全是真情實意,反倒比那些花團錦簇的言語來得好聽。
“嫉妒別人說人壞話也就罷了,還要詆譭別人的母親,實在是讓人難以苟同。”
不止他,連母親在內,也被他的小妹妹迴護了,即便只是一些輕飄飄的話,但他卻聽得很開心。
他心裡在意的,她全都護得熨帖,讓他之後無論何時想起來,都想要微笑。
她怎麼能這麼貼心這麼可愛,讓他後悔得想要哭出來,當時沒能留下她。
如果和她在一起的是他,那他們一定是最好的玩伴,能夠一起開開心心的長大,然後一直在一起,像母親說的那樣,一輩子,從生到死。
於是,情竇初開時,魏晅瑜夢中的那個女孩子,毫不意外是他心心念唸的小妹妹。
不過,那時候他已經知道,她不能做他的小妹妹了,真要說的話,也只能做情妹妹。
可惜,他的情妹妹是別人家的。
有一個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未婚夫,有一個蔫兒壞使勁防著他的好朋友,然後,還有一顆固執的從不肯放棄糟糕未婚夫的心。
初相遇時,他被她的固執所吸引,到後來,他最頭疼的也是她的固執。
他不敢靠近,不敢言明心意,從來只敢遠遠的看著她,暗地裡護著她,惱她所惱,怒她所怒,唯獨傷痛,不能以身相替。
他一年比一年討厭澹臺曄,夢裡的姑娘也一年比一年更好看,但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從未縮短。
想給她最好的,想付與她無數的珍視心意,然而,在靠近她之前,只能戛然而止。
他漸漸長大,開始見到更多人,懂得更多事,擁有的也不斷增多,無論是被舅舅賦予重任也好,還是獨身前往西北歷練也罷,生活像是多了許多色彩與滋味。
然而,在最深沉最黑暗的夢裡,他還是想要叫一聲寧寧。
那被放在心底最安全形落的寶藏,積攢了多年,一點一滴都有著不同的色彩與味道,雖不能見諸於天光之下,卻得到了最妥帖的珍藏。
倦了,拿出來看一眼,累了,翻出來品一品,難受了,放在夢裡親一親,即便不能靠近,至少沒有那麼寂寞。
他的情竅應在她身上,一年又一年裡,和那些回憶慢慢醞釀成了一罈子酒,醉意燻人,卻又酸澀發苦。
他在等,也在忍。
等她回頭,等她明白,然後,忍到她快要出嫁。
最衝動的時候,他只差一點就想要舅舅賜婚,毀了兩家婚約,但衝動過後,是迷茫,是黯然,是深知不可為也不能為的苦澀。
其他人都可以不在意,但她的心意,不能不在意。
過完十六歲生辰,據說她就要嫁人的那個月,他幾乎每晚都睡不安寧,風聲鶴唳一般,時時從夢中驚醒。
他覺得這不對,她怎麼能嫁給除他之外的人,然而這想法在下一瞬就被自己冷嘲,他大概是夢做得多了,腦子也不清醒起來。
或許是見他心事重重,舅舅遣了他和表哥去外面辦差,江南道離帝京太遠,遠到即便聽到她成親也趕不回來。
他不大想得起來自己當時是懷著什麼心情走的,但到底還是離了京。
差事那麼重,要殺的人那麼多,他再沒功夫去想她要出嫁這件事,每日裡都是滿眼血色,只不過最深最沉的夢裡,還是能看到她的笑臉。
別笑得那麼好看,不然我就忍不住要回去了。
這麼想著,他心情越來越焦躁,然後在終於忍不住的前一刻,京裡傳來了訊息——婚約取消了。
逃出生天是什麼感覺,他體會得明明白白,比在西北時落入蠻人的陷阱與圍攻還要刺激,比反殺成功還要興奮,比之前任何一件事都讓他心情暢快。
她既然給了機會,那他絕不會再鬆手第二次。
他的心上人,從此以後只能和他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一輩子,從生到死。
嗯,他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