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澹臺曄勉強打起精神同父親見禮。
成國公猶豫了下,還是重重的拍了下兒子的肩膀,“想開點兒。”
既然已經徹底失去了挽回的餘地,面對現實,是唯一的選擇。
更何況,這並不是最糟糕的局面。
對於父親的安慰澹臺曄冷漠以對,如果想開就能解決問題,那麼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執迷不悟入了魔障的人。
見兒子不為所動,成國公到底還是多勸了一句,“你該慶幸,無論日後如何,你餘生還有能再見她的機會。”
“世事難料,人生無常,別逼自己,也別逼她。”
他最想見的人早已見不到,即便期望她只是好好的活在他所不知道的角落都不可能,他不想兒子也嚐到同他一樣的苦楚。
第一次聽父親說這種話,澹臺曄有些意外,那字字句句的勸誡不掩悲涼蕭索之意,或許是因為他知道了過去發生的一切,這會兒再聽就更覺得悲哀。
一時間,他反而比之前心平氣和了些。
“父親,我想喝酒。”他道。
示弱一般的話語讓成國公嘆了口氣,難得拉著兒子一起,擺出了府裡的好酒,在漆黑的風雨夜裡對著外面狂風暴雨酩酊大醉。
“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趴在桌上的澹臺曄滿身酒意,臉頰緋紅,語氣磕磕絆絆,“寧寧,寧寧……”
他叫著再也不會回應他的那個人的名字,聲音慢慢啞下去,“我真的知道錯了。”
成國公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眼神傷感,“可是晚了。”
那時候的那個少女,也是這麼同他說的,等他明白自己錯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他的心隨著她的離開開始變得荒蕪,然後再也開不出第二朵花來。
“父親,我難受。”澹臺曄喃喃自語,“她讓我不要再去找她,讓我別那麼自私,讓她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可是我難受,很難受……”
他抓著胸前被揉皺的衣襟,小小的哭出聲來,“寧寧,我難受,寧寧……”
看著兒子絕不肯對其他人露出的示弱模樣,成國公眼神複雜,他記起了很多年前,小時候的曄兒就是一個很愛哭的孩子,身體不好,性情也有些孤僻軟弱,那時候他期望有一個能繼承家業的優秀嫡子,所以對他一直不是很滿意。
這個孩子見到他總是小心翼翼且畏怯的,他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喜且不滿,年輕的時候性情剛硬急躁,大概讓他受了不少委屈。
所以,在發現他喜歡同好友性情爽朗的女兒一起玩時,他才起了訂婚的心思。
小時候的寧寧很討人喜歡,雖然母親早逝,但卻可愛又懂事,性情開朗,敢想敢做,骨子裡有種執拗的銳氣,和這樣的孩子在一起,兒子似乎也漸漸開始改變。
但他到底沒辦法長久呆在家裡,而且因為他母親的緣故,他心有芥蒂,因此在兒子的教養上錯過了許多,以致於他大了之後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耳邊是兒子的低聲嗚咽,成國公放下酒杯,難得起了慈父心腸,將人抱到了懷裡,一下又一下安撫的輕拍著他的背。
“以後就算寧寧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的繼續活下去,”他道,“讓她失望一次就夠了,別再有第二次。”
“做一個讓她覺得不錯的人吧。”
綿密有力的夜雨聲裡,繁亂難過的思緒同黑沉沉的夜色一起沉浮,但天亮之後,太陽出來時,就會再次消失。
***
婚期的訊息出來之後,薛蘄寧有些驚訝。
和她想象中太早或者太晚都不同,可以說是一個極為恰當的時間了。
薛侯爺肯定是希望稍微晚一些,留女兒久一點,魏晅瑜則是希望早日將人娶回家,好徹底安下心來。
兩方最後一折中,恰好欽天監算出來的日期最合適,不偏不倚也算是滿足了兩方的需求。
摸著紅底金字的婚書,薛侯爺無聲一嘆,看了女兒一眼,拿著婚書去祠堂同妻子說話去了。
薛冶看看父親,再看看出神。的姐姐,小。臉緊繃,抿緊了唇。
他還沒有長成足以打敗姐夫的強者,姐姐就被人搶走了。
“姐姐……”他只叫了一聲,隨後就閉嘴不再說話。
薛蘄寧看著弟弟,招了招手,薛小弟磨磨蹭蹭的移過去,卻並不抬眼看她。
將弟弟抱進懷裡,卻換來他紅著臉的微弱掙扎,“我已經大了,姐姐不能再這麼抱著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