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家在漢江之中的蔡洲上,屋宇華麗,四牆皆以青石結角。家中婢妾數百人,別業四五十處。蔡興自小就是蜜罐裡泡大的,對每日都要操練,甚至動輒就要責罰的水軍生活自然深惡痛絕,可他偏偏繼承了蔡瑁驕豪自矜的性格,覺得以蔡家如今的權勢,自己未嘗不能獨領一軍,哪怕鎮守一方也是應該的。
劉琮年紀輕輕的,便當上了南陽太守,自己為何不能?若不是有自家支援,那劉表能當上荊州牧?
不過這些話,蔡興還不敢當著姑姑的面說。
“興兒既不願在水軍,何不去南陽?”蔡氏對這個侄兒談不上有多少好感,但為了蔡家的未來,讓他去和劉琮親近自然是好的。她雖是婦道人家,但對於如今的天下大勢,倒也有幾分見識,這其中自然也有劉表的緣故。
蔡興對於姑姑的一片苦心卻不以為然,暗自撇了下嘴,說道:“去南陽做什麼?”
到底是親侄子,蔡氏見他梗著脖子雙眼圓睜的模樣,倒也不以為忤,只是覺得這孩子如今大了,再也不似小時候那麼活潑可喜。
心底暗自嘆了口氣,蔡氏又說道:“你如今也漸大了,日後該做什麼,也當早日有個打算。你父親讓你去水軍中歷練,你嫌棄辛苦也還罷了,可總這麼不務實事,到底不是長久之計。”
蔡興被她教訓的很是煩躁,可又不敢當面頂撞,只得垂下腦袋悶悶的應了。面前的酒菜也彷彿沒了香味,食之味同嚼蠟。
“姑姑讓你去南陽,自然也是為了你好。”蔡氏見狀,語重心長的道:“琮兒能有今日之成就,絕非僥倖。他從前也和你一樣,甚至還要渾鬧些,可自從那年墜馬之後,便如同變了個人似的。這些年做出多少驚人之事!你以後去了南陽,可要多向他請教,莫要自視過高。”
你讓我去我便去嗎?蔡興心中暗自嘀咕,對於劉琮越發惱恨。不過是仗著身份,收攏了幾個趨炎附勢之徒罷了。若要是換做了我,未必就會比他差!
而且聽說有不少人對他,可是頗多怨言呢。
蔡氏見他低著腦袋心不在焉的樣子,少不得又拿劉琮舉例,說他像你這般歲數時,僅僅帶了兩個人便在荊州遊歷了一年,回來後還帶了近百部曲,剿山賊滅水匪,看看琮兒再想想自己,寧不愧乎?
蔡興越聽越煩躁,他再好,也不是姑姑你親生的,許了表姐給他又如何?才兩年時間就死了!哼,說起來,該慚愧的是姑姑你吧?
想著自己回來後專門到府上探視姑姑,卻被好一頓數落,蔡興只覺得萬分委屈,心頭更是恨不能將劉琮碎屍萬段,憑什麼好事都輪到你,我卻只能被長輩訓斥?
見蔡興臉色漲紅,神情羞憤,蔡氏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重了。抬眼示意侍女給他斟酒,自己又道:“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你父親是一族之長,你又是家中長子,責任不可謂不重,凡事都要多些思量。”
“侄兒知道了。”蔡興勉強應了一聲,抓起銅卮以袖遮面,大口飲下,辛辣的酒液順著咽喉直入肺腑,不禁讓他鬱結的心情鬆動了幾分。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模樣:“姑姑所言,誠為侄兒深思,侄兒以後定然痛改前非,不負姑姑教導。”
他的突然轉變,讓蔡氏大為欣喜,笑著說道:“好,興兒能有此念便好。待過幾日琮兒回來,我便親口和他說,讓你去南陽軍中,任個實職,也是好的。”
哼,什麼實職?無非是他手下的一條狗而已,難道我蔡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要一輩子服侍他劉家嗎?
蔡興心中惡毒想著,面上卻道:“有勞姑姑掛念,侄兒實在愧不敢當。”
蔡氏哪兒知道他心中所想,還以為侄兒當真被自己勸服,高興不已,雖然蔡興後來喝的醉醺醺的,她也不以為意,覺得侄兒是心結開啟之後,多飲了幾盞而已。
待吩咐僕人將蔡興送出去之後,蔡氏回了內室,悠悠想著若是蔡興從今以後知道上進,蔡家將來的富貴,亦有了保障。想到這裡,她的嘴角不禁浮出一抹淺笑,覺得今日自己教導蔡興之事,當真做的太對了。
而出了內院之後,腳步踉蹌醉意盎然的蔡興,卻將那僕人打發走,自己在府裡亂晃。他也沒一定的目的,只是因為今日被姑姑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頓,心中邪火亂竄,恨不能惹出點什麼事來。
方才之所以假作悔過,無非是不想聽蔡氏繼續嘮叨罷了,蔡興斜著眼搖搖晃晃的走到一處院落前,伸長了腦袋四下亂瞅。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朦朦朧朧之中,就見一個絕色佳人自院子中走出來,手中還牽著個小女孩。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