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善只比我幻兒小了一歲,你與我成親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你就找了外室,那時你又如何能知往後的事?暮恆之,不要為你的薄情寡義再找藉口了,讓人噁心。”
聽她這樣一說,暮家長老面面相覷,在正妻照顧襁褓女兒之時出去找花天酒地,找舞女做外室,真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一時沒人敢再接話。
暮恆之見勢頭不對,也不打算再在這件事上拉鋸,拖著林眠音原就不是他的本意。
他道:“既然你一心想要和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笑了起來。
林振冷笑,“你還有臉敢和我們提條件!”
“岳父大人別急,您先聽我說完。”
暮恆之眸光掃過躲在角落裡的小人影,嘴角一彎。“和離可以,但是幻兒,你們不能帶走。”
縮在暗處的暮幻心裡一驚,莫名覺得有些害怕。雖然她捨不得離開非明哥哥,但是沒有孃親的暮家,她不敢想象。
“你休想!”
“你做夢!”
林眠音與林振同時吼道。
暮恆之無所謂地一笑,“暮幻姓暮,是我的女兒,留在這裡是理所應當的事。”
林眠音氣得發抖,她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個男人有多卑鄙。
他拿準了暮幻是她的軟肋,只要他不肯放暮幻走,自然可以無所畏懼地和林家談條件。
她道:“幻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這麼多年都是我一人辛苦照料著她,你除了冷臉對她提要求可有關心她半分?你為何非得拖著她不放!”
“可她終究是我暮家的女兒,豈能容你們說帶走就帶走?”暮恆之道。
林夕洲冷眼看著暮恆之,心知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他道:“那麼你想怎樣?”
暮恆之回頭瞧他,皮笑肉不笑,“還是大哥聰明,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說了。你們要帶走幻兒也不是不行,可她畢竟姓暮,總不能平白讓你們林家帶了去。除非,你們願意將留在榕州的那些產業轉到我的名下,我們就算扯平。”
林眠音心底冷笑,所有的情感對於暮恆之而言都是虛無的,只有他自己的利益才是真的。
林裴巖一聽,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正要指著暮恆之的鼻子破口大罵,便見身邊大哥慢悠悠地從袖中抽出一本奏摺,心下登時鬆了。
光顧著生氣,倒是忘了他們早就留了一手。
林夕洲道:“好啊,這些產業可以留給你,怕只怕你無福消受了。”
暮恆之起初沒聽明白他的意思,見到他手中那金色的奏摺本子猛地一怔。
“你……你要幹什麼?”
林夕洲淡笑,“當今聖上近年來在嚴抓官風不正、官員私德敗壞,若是他知道你身為榕州知州,帶頭領著官員出入煙花柳巷,還養了舞女做外室攪得家宅不寧,不知道他該怎麼想了?”
這次輪到暮恆之氣到發抖,他竟忘了林家大哥在朝廷摸爬滾打多年,坐到如今戶部尚書的位置,怎麼會是一個好對付的主?
他一時愣在原地,身後的族老紛紛察覺到事態不對,小聲在後頭勸他,“恆之啊,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保住官位才是真的。”
“是啊,你還年輕,只要仕途平坦,爬到更高的位置不愁沒有銀子。何必弄得魚死網破呢?”
三言兩語,全都跌入林家人耳朵裡。
林夕洲挑眉問他,“怎麼樣啊,暮大人?可想清楚了?”
暮恆之長看林眠音一眼,終是嘆氣說道:“好,我答應和離,幻兒你們也可以帶走。但是這本奏摺,你們必須留下。”
林夕洲將奏摺丟在他腳邊,對下人道:“還不快去取筆墨來,讓你們大人好好寫和離書!”
“不用了,”林眠音道:“和離書我早已備好,你簽字畫押即可。”
很快,雲嬤嬤將兩份和離書呈了上來,暮幻遠遠地看著爹爹和孃親按手印的背影,眼睛一酸。
非明哥哥,再見了。
*
暮恆之負氣離去,一夜未歸,林家人連夜替暮幻和林眠音收拾行李,明日天一亮,他們就啟程送她們回潯陽。
林眠音要帶走的早就收拾得差不多,在榕州的產業能賣的都賣了,不能賣的幾個莊子鋪子也都找了信得過的人接手。
餘下的也剩一些衣裳首飾,她挑了幾件不錯的,讓人送去楊茹哪那裡,其餘的都讓雲嬤嬤為她裝箱。
林眠音看著淒冷的屋子,心中悵然,空蕩蕩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