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結果都已經出來了,大香師卻突然插手!?
白書館究竟用了什麼法子,去請動百里大香師?那樣雲端之上的人。為什麼會對下面的事感興趣?
王掌事百思不得其解,心裡由此生出莫名恐懼時,白書館已將百里翎的考題宣讀完畢,然後將那串紅葡萄恭恭敬敬地擺在案几上。
安嵐在聽到楊殿侍那句“此次考試作廢”時,遂抬起臉往外看去。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不敢相信,竟,真的盼來了!
只是。當白書館將新的考題宣讀完後,她的心也跟著慢慢冷靜下來。
山窮水盡時,再現轉機,並非就是柳暗花明。
三個人瞪著那串誘人的紅葡萄,直接傻了眼。
其實不僅安嵐等人,此時凡是在香室內的人,無一不是一頭霧水。若非此題是百里大香師所出,怕是被人笑話甚至斥罵。可是,因此題是出自百里大香師,所以,無人不擺出恭敬之態,即便參不透此題究竟何意,也要端正神色,潛心思考。
百里翎沒有規定時間,但無人敢讓大香師久等,白書館王華愣怔地看著那串葡萄,有些發懵,說實在的,他連題目都聽不懂,想問,又不敢。桂枝只看了那串葡萄一眼,就趕緊抬起臉,求救地尋找王掌事。
王掌事此時整個心思,已被百里大香師親自出題的事給弄懵了,他不知道這個變化到底意味著什麼。
白書館究竟使了什麼法子?王掌事看向白書館,白書館此時是背對著他,故他看不到白書館面上的表情,於是心裡更加忐忑,而忐忑的同時,他心裡隱隱有些後悔,但隨後又翻出怒意,簡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爐中那炷香已燒到一半了,卻還是沒有人動筆,其實眼下不說安嵐王華和桂枝三人,就是楊殿侍和白書館心裡也有些忐忑。一會他們倆總不能拿著三張白卷交給百里大香師吧,丟人不算,萬一百里大香師誤會他們這是不重視,到時可沒法解釋了。
所以,無論什麼,好歹寫點什麼啊!蒙也蒙一個交差啊!
楊殿侍自然是不懂這葡萄的深意,於是詢問地看向白書館,白書館也不知百里大香師究竟是何意。但時下唐人雖多愛合香,卻也有專愛瓜果清香者,故很多人家室中常擺盛放新鮮水果的果盤,果盤中還常放著芝蘭和杜衡一類的香草。
那炷香將燒盡時,王華終於想到果盤,於是琢磨了一下,就提筆寫下芝蘭。
桂枝一直就盯著王華,見他動筆後,拼命坐直了,伸長脖子,終於隱約看到一個蘭字,隨後琢磨了一會,遂恍悟,也提筆寫下芝蘭。
安嵐的目光從葡萄移到那個碟子上,然後抬眼問了一句:“那個碟子,可否一觀。”
白書館一怔,就同楊殿侍對看了一眼。
百里大香師倒沒交代過,不許看碟子,而且,當時百里大香師特意問了這小香奴的名字。
於是白書館點頭,連喜兒即上前,將那串葡萄連著碟子一起拿到安嵐跟前。
葡萄被連喜兒捧在手中後,便看到那個盛著葡萄的是個橢圓的白瓷碟子,造型古樸,質地清透如玉,即便是不懂瓷器的人,也會不由一聲讚歎。
但是,真正吸引安嵐的,卻不是這個白瓷碟子如何精緻,而是,當她拿起那個碟子時,看到碟子下面刻著一個“樞”字!
天樞殿的樞!
白廣寒大香師在天樞殿,百里大香師在天璣殿,碟子是天樞殿的碟子,葡萄卻是百里大香師讓白香師和楊殿侍送來的。
安嵐沉吟片刻,遂提筆沾墨,落筆時,又遲疑了片刻,然後凝神斂氣,寫下香品名。
連喜兒看到那個香品名,詫異地看了安嵐一眼。
白書館和楊殿侍接過他們的考卷,看到安嵐的答案後,也是怔了一怔,然後同時看向安嵐。白書館想問安嵐為何寫這個香,只是要張口時,又覺眼下似乎不是他該問的。楊殿侍怕讓百里大香師等久了,就催了白書館一聲,然後兩人一個捧著葡萄,一個捧著考卷,再次急匆匆往香殿趕去。
……
景炎從天樞殿的存香樓出來,遲疑了一下,又往前殿大廳行去。剛走到殿門口,就看到白書館和楊殿侍兩人氣喘吁吁地從前面走來,他笑了笑,就抬步進了廳內,百里翎果真還在。
白書館將考卷呈上時,百里翎隨手接過,興致缺缺地翻了翻。待翻到第三張考卷時,他怔了怔,隨後眼睛微眯,就將那張考卷遞給景炎,笑道:“你看這個,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