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言嬤嬤卻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問開口問了一句,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懷念:“你還記得,我們剛隨小姐進長香殿的那段日子嗎?”
安婆婆道:“記得,以前在香院時,明明好些事都記不太起來了,但自從回到玉衡殿後,那些記憶反一點一點被找回來了。”
言嬤嬤道:“你可還記得,有一次你被搖光殿的一位香師欺辱,那時小姐還不是大香師身邊的侍香人。卻一聽說這件事後,馬上去找那位香師,強逼他給你賠罪。”
安婆婆沉默了一會,才道:“怎麼會不記得,小姐為這事,還被大香師罰閉門思過一個月,並且一餐只能送一個饅頭和一碗白水。那時我恨不能替小姐受罰。”
“小姐就是這樣。一直沒有變過。”言嬤嬤看著安婆婆,面上有些動容,聲音緩緩。“只要是身邊的人,小姐寧願自己受罰,也不會讓自己人受委屈。”
安婆婆怔了一下,追憶的眼神收回。探究地看向言嬤嬤,似聽明白了言嬤嬤話裡的意思。眼神慢慢黯下,面上的死灰之色又重了一分。
“小姐還在猶豫,這麼多年,她心裡從未放下那個孩子。你不知道小姐心裡的煎熬。”言嬤嬤嘆了口氣,聲音裡帶著濃郁的傷感,“安嵐姑娘剛剛來看過你了。還特意去正殿外求見小姐,她在外等了一個多時辰。小姐也在殿內乾坐了一個多時辰。”
“那孩子很難過吧……”安婆婆低聲道,聲音裡帶著不捨。
言嬤嬤又看向安婆婆:“卻是很難過,還哭著求了丹陽郡主,但到底也沒能見上小姐一面,只是,小姐也因此,無法下決定。”
安婆婆微訝,隨後默然。
“這毒既然是安丘先生給你下的,小姐就定會給你找回公道,只要你的心還是偏向小姐。”言嬤嬤說到這,又長長嘆了口氣,“我如今也一把年紀了,沒剩幾年可活,唯一希望,就是能看到小姐能解開這個心結。”
安婆婆沉默了許久,才問:“我還有幾天可活?”
言嬤嬤遂看了安婆婆一眼,片刻後才道:“大夫說若沒有解藥,這麼下去,也就六七天的事。”
安婆婆閉了閉眼,復又睜開,再問:“安嵐,如今怎麼樣了?過得可好?”
“有天樞殿的廣寒先生護著,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言嬤嬤想了想,又道,“對了,後天中秋,是長香殿的香師夜宴,安嵐姑娘亦會參加,想必那香師玉牌也是她囊中之物。”
“是啊,都已經快中秋了。”安婆婆恍惚了一陣,才道,“那麼,就等過了中秋節吧。”
言嬤嬤目中微詫,有些不確定地打量著安婆婆,張口想問,只是遲疑了一下,又閉上了。安婆婆又閉上眼,面上的死灰之氣很重,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
言嬤嬤回到崔文君這邊時,瞧著崔文君有些出神地坐在燈下,安靜的像個雕塑。
言嬤嬤看得心裡難受,只是還不等走進,崔文君忽然開口:“去安婆婆那了?”
“是。”言嬤嬤低聲道,“正好她醒過來一次。”
崔文君依舊那麼坐著,連動作都不變一下,聲音淡淡:“說什麼了?”
言嬤嬤一邊檢查桌上的茶水,一邊道:“也沒說什麼,就是大概問了問她這幾個月的事。”她說著就給崔文君重新倒了杯熱茶,然後接著道,“先生仔細身子,思慮過多亦會傷身啊,早些歇息吧。”
崔文君因心思全都放在白純留下的謎題裡,也沒有深究,隨口問了幾句後,便又沉默下去。
……
而此時,天樞殿這邊,安嵐沐浴後,因今兒實在太累,頭甚至有些疼,胸口亦是悶得難受,便打算早點上床,無論如何定要養足精神,以應對近在眼前的香師夜宴。
只是她才躺下,就發覺有人進屋,以為是侍女,便道:“你們都去歇,不用伺候了。”
但話才落,她遂聞到那股再熟悉不過的氣息,一愣,隨後從床上起來,掀開帳子,就瞧著一個頎長的身影伴著輕柔的燭光行來,可不就是白廣寒。
“先生?”她就要下床,白廣寒卻示意她坐著,一邊往香幾那走過去,一邊道:“今日你心神消耗過大,平日裡點的安神香作用便不大了。”他說著便就給她換了他親自帶過來的香,點上後,走到她床邊,將手裡那個掐絲琺琅的雙層香盒給她,接著道,“這些天,你便用此香。”
安嵐接過,開啟,輕輕聞了聞,那味道很是縹緲,空靈,聞之有種身心為之滌盪之感。
她詫異:“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