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嵐垂下眼,看了看自己,就抿著唇,不說話了。
白廣寒忽然低低笑了出來,他發覺,他真的很久沒有覺得這般有意思過了。
安嵐面上頓時一熱,她知道他明白她什麼意思,但他既然都知道了,竟還就當著她的面笑了出來,這讓她心裡真的生出了幾分惱意。於是她一下子站起身,卻不慎碰到了旁邊的小几,白廣寒放在几上的那杯茶翻了,茶水即灑到他身上。
安嵐微怔,卻見他臉上的笑意還未退去,於是就沒有上去給他擦,只是看著他。
第260章 暖粥
白廣寒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再又看向安嵐,以往總是透著三分冷意的眼神,此時卻帶著淺淺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更偏向於長者對於小輩的疼寵,是他看到自己關切的物件作出令他有些意外的反應時,感到有趣,所以忍不住心生愉悅。
因為知道她心悅於他,所以,只是單純地想要逗弄她。不是,之前柳璇璣在這裡時,連空氣裡都瀰漫著揮之不去的旖旎。
安嵐沉默了一會,便行了一禮,一本正經地道:“時候不早了,先生早些歇著吧,安嵐明日還要主持春宴,就先行告退了。”
白廣寒眸光微暗,看著她繃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蛋退出他的寢殿後,不禁搖頭失笑,低聲道了一句:“居然長脾氣了。”
他說著就站起身,也沒有喚人進來,自己去找了件新的道袍換上,然後將換下來的道袍隨手掛在衣架上,看到她剛剛為他掛好的衣服時,便輕輕一嘆,分明那般聰慧,卻……還真是不懂風情的小丫頭。
因為看清她的同時,包容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全部欲求,所以,她便在他面前擁有了任性的權力。
戴了七年的面具,將自己完完全全當成另外一個人,同時又需隨時轉換角色,神色言談必須完全不一樣,如此謹慎的每一步,怎麼可能會放任自己的情緒,所以剛剛那樣心生愉悅的感覺,陌生得令他自己都驚訝,甚至連心都變得柔軟了。
未能被理解,似乎有點失望。白廣寒無聲一笑,是他期待太多了,畢竟才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白廣寒走到殿外的露臺上,負手而立,冷漠地看著頭頂的蒼穹。他宛若夜色中的獨行者。圓融、平靜,雖行得不易,卻無需任何人的憐憫,安然地接受永遠的孤獨。
只是,夜漸深,將歇息時。清冷的空氣裡忽然多了幾分暖香。
白廣寒回頭,便見那小姑娘手裡捧著個托盤,端著個青花食盅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安靜地看著他,許是今晚的夜色分外迷離,所以那雙漂亮又清澈的眼睛裡並無天真和懵懂。
白廣寒眼裡閃過詫異。片刻後才道:“那是什麼?”
安嵐道:“聽說先生晚上吃得少,我便去廚房給先生煮了一碗雞筍粥,我嘗過了,味道尚可,先生吃一點吧。”
白廣寒又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還真有點餓了。”
他回了寢屋,重新在榻上坐下,她站在一旁。為他盛粥。
她只拿了一個碗過來,白廣寒沒有說什麼,慢慢吃完。又喝了茶,然後才道:“要求有什麼事?”
安嵐一怔,重複他的話:“求什麼事?”
白廣寒微詫,端著茶杯的手一頓,安嵐遂明白他的意思,便垂下眼道:“是我想給先生煮碗粥。我雖愚鈍,卻也明白該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我如今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樣的寒夜,我能給予的。不過是這麼一碗粥。”
同樣是在長夜裡前行,同樣是心有渴望,同樣是將自己放在一個不能後退的位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又怎麼會,不能理解那樣的孤獨。
白廣寒看著她良久,微微一笑:“倒是我錯了。”
……
正月十九,是個晴天,只是依舊很冷。
春宴被設在寤寐林的桃花源,地方倒是不錯,只是,這個季節桃花都沒開呢,所以許多人對此心裡多少有些嘲弄,覺得安嵐果真不懂得如何設宴,想往好了辦,卻反而是東施效顰了。
只是被邀請來的客人本著禮貌,要先去見一見此次宴席的主人,可結果卻告之,安侍香臨時有事,不方便會客,已經安排了天樞殿幾位侍香人暫時負責宴席上的一切。其實往年的春宴,就是勳貴們挑個日子聚在一起玩耍,交流感情,說白了,就是維持住這個社交圈,以便有什麼事大家互通有無而已。宴會的主人無需時時在旁陪著,只需安排好玩樂的事項。要說特別的,就是每一位宴會的主人最好都能設一出壓軸的戲碼,結束之時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