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該輸了吧,那四位可是正經香師。”
“噓……”
五人斗香的第一輪,答案將揭曉時。丹陽郡主明顯感覺到旁邊的人都揪著一口氣,最後結果出來,沒有人出錯,有人不由惋惜地嘆了一聲,卻不知是嘆他們幾位在香道上的本事了得。還是嘆金秀廉的運氣足夠好。
第二輪,還是沒有人出錯。而至此,總的算下來,這場斗香已經持續了二十三輪,時間也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這麼長時間,不停地聞賞香品。嗅覺很容易會遲鈍,即便是香師,也不可能真的做到百分百不出錯。
所以,第三輪,果真有人錯了。但卻不是金秀廉。
周圍即起竊竊私語聲,居然將香師都比下去了!
從香席上起身的那位香師臉色有些不好,不過片刻後,他面上又露出笑容,並對金秀廉揖手:“不知閣下這玩香的本事是同何人所學?真是好本事。”
金秀廉也起身揖手,腰往下彎,謙卑道:“不過是憑几位大人的抬愛,讓在下有機會學了些皮毛。不算什麼本事,今日許是在下運氣好,其實之前有幾次。都是在下瞎猜的,不想是猜中了。”
這話一出,那位香師的臉色果真又好看了幾分,坐著的那三位香師也都相互看了一眼,而旁觀的那些客人則都露出幾分恍惚之色,當下就相信了這個說法。原來還是憑運氣,難怪了。
丹陽郡主卻是一怔。她總覺得,金秀廉的話裡其中帶著暗示。
“不知他說的那幾位大人是誰?誰看過汾西班的戲?”
“問什麼。誰不知道咱這長安城,都有哪幾位最喜歡捧戲子。”
“王尚書,澹臺公,霄郡王,鎮西小王爺……據說還有兩位駙馬爺也都是戲班的常客。”
“我知道霄郡王是汾西班的常客,郡王府裡的堂會,幾乎每次都請汾西班。”
“我想起來了,三年前,這姓金的只是那汾西班裡一個跑腿的,也愛唱戲,但是沒機會上臺,當時汾西班的紅角是另有其人。”
“我記得三年前郡王捧的可是那姓劉的戲班子,後來那戲班的那個角兒病死了,霄郡王才注意到汾西班。”
“你們可聽說,那汾西班原來的幫主是個葷素不忌的,手底下的人,沒有一個不被他拉進被窩。你看那姓金的,一臉的陰柔相,宜男宜女。”
“哦——”有人會意地點頭,再往金秀廉那看了看,又道,“碰到霄郡王之前,他歲數也不小了吧。”
“呵呵,如此說來,可真不得了,難怪咱們比不得。”
“戲子嘛……終究也只是個戲子,有什麼可計較的。”
這麼多人輸給一個戲子,心裡怎麼可能會不計較,但是,越是計較就越不能表現出來,可是要如何發洩心裡的不平?因而每個人聽到這一段緣由時,即覺得找到一個可以發洩的口,所以這樣些話這些故事很快就被傳開了。
許多人都心照不宣的低笑。
藍靛站在香室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將大家的竊竊私語都聽到耳朵裡,心裡暗歎今日安排這一齣戲的人手段高明。即便真是方家的手筆,安嵐也不能說方家違約,只是有了今日金秀廉之事,那麼明天,方家將安嵐以前的事給添油加醋地道出來,到時,這些人眼裡,安嵐也就同那戲子是一類人。
今日,對方將金秀廉安排進來的目的,並非是讓這戲子同春宴的貴人平起平坐,而是將安嵐推到同戲子一樣的地位。因為他們幾乎是一樣的出身,一樣有過被覬覦的遭遇,最後還都很幸運的被某個貴人看上,從此平步青雲。
但是,戲子就是戲子,站得再高,也是下九流的東西。
第四輪斗香結束,這一輪,竟是兩位香師同時出錯,香室又是一陣低嘆,連丹陽郡主都不禁深呼吸了一下。
霄郡王同她父親也有些交情,但是,方家本就在長安,方家同霄郡王的來往應當比崔氏更加密切。
旁邊那些客人的切切私語,她都聽到了,清耀夫人早就將安嵐的一切告訴她,所以她自然能察覺到今日這件事的真正目的。只是,她猜不出究竟是誰的安排,而安嵐,此時知不知道呢?
已經快中午了,但因這場斗香越是到後面,就越牽人心絃,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人出去。
兩名香師出局,這場斗香,終於剩下最後兩人。
金秀廉抬起臉時,那笑容看著依舊謙卑,只是眼裡多少還是流露出一絲絲興奮,戰勝了三位真正的香師,對任何玩香的人來說,都是件值得驕傲和興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