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耀夫人沉默了片刻,終是嘆一聲:“我不過一問,你何須想那麼多,難不成你以為我會用流言之力來對付那小丫頭!”
說到最後,清耀夫人的語氣已經帶上幾分嚴厲,丹陽郡主怔了怔,忙道:“母親誤會了,女兒並無此意,只是剛剛忽然就想起小芽姐姐,所以才……”
“算了。”清耀夫人嘆了口氣,接著道,“你心裡明白,安嵐可不是小芽,哼,依我看,十個小芽也趕不上半個她,而且她的情況也跟小芽完全不一樣,我同你提這個,是想問你,你可知道長香殿對於大香師嫁娶一事的規矩。”
丹陽郡主愣了愣,才有些遲疑地道:“大致知道。”
因為崔文君的關係,她對長香殿的許多事瞭解得都比別人多,長香殿是個等級和規矩都極為森嚴的地方,即便是大香師,也有絕不可越過的規矩。
這條規矩,便是關於大香師的嫁娶和繼承一事。
當然,如果只是單純的嫁娶,大香師想娶誰想嫁誰,只要他本人願意,即便是對方是街邊的乞丐,也沒有人有資格反對。但是,如果大香師要娶的那位,正好是其香殿的下一任大香師,那麼,這條規矩的作用就出來了。
以安嵐和白廣寒為例,簡單來說,若他們不是夫妻,白廣寒選安嵐為天樞殿的傳人,任何人都沒有過問的資格。而待安嵐成為大香師後,他們若想將師徒關係轉為夫妻關係,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條件是他們兩人必須交出手中的權力,退出長香殿,永遠都不得再踏入長香殿一步。
但如果在安嵐成為大香師之前,他們就有了夫妻關係,或者說,白廣寒表明日後要娶安嵐為妻,那麼在這等情況下,安嵐要踏上大香師之位繼承天樞殿,就得透過其餘幾位大香師的考驗,並且在考驗中,雙方生死自負。而即便安嵐透過考驗,兩人順利成親,但成親後白廣寒也得退出長香殿,不得再過問天樞殿的一切事務。
據說當初定下這個規矩的原因,是多年前,有位大香師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但兒子尚幼,其天賦才華還未顯現,他既不甘心就此將香殿交出去,又相信自己的兒子應該有成為大香師的天賦,於是便設計瞞天過海,讓他年輕的妻子成為大香師,將香殿傳給了妻子。他本是交代他妻子,等他們的兒子長大,有大香師的能力後,讓妻子將香殿順利傳給他兒子,但如果兒子真的沒有大香師之才,就讓妻子將香殿交給其餘六殿。只是人心的貪婪,怎麼可能僅憑几句話就能約束,據傳那個年輕的女人成為大香師後,許是明白兒子亦無大香師之才,因而想盡辦法扶持孃家的勢力,並且處拉攏貴人,意欲用世俗的力量影響長香殿的傳承,將大香師拉下神壇。
那位大香師的一念之差,差點導致整個長香殿脫離大香師的控制。故而從那以後,以防有人魚目混珠,再次禍起蕭牆,於是長香殿就對大香師立下這個夫妻間傳承的規矩,若有違者,當即逐出長香殿。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長香殿再沒有出過夫妻間傳承一事,因而那條規矩許多人都忘了,但,忘了,卻不代表不存在。
不巧,清耀夫人正好清楚長香殿有這條規矩,而且,她亦聽說,方文建同白廣寒起了正面衝突之後的那些天,安嵐就一直宿在白廣寒的寢殿內。
……
丹陽郡主回到玉衡殿後,心裡還有些震驚,或者說,有些難以回過味來。
她當然知道這些天,安嵐一直宿在鳳翥殿內,但是,她從未往哪方面想過,可今日經她母親這一提點,她忽然覺得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思緒,腦子總不由自主地要往那方面去想。並且她仔細回憶起以前的一幕幕,亦覺得安嵐對廣寒先生,似乎真的分外仰慕,而廣寒先生待安嵐,似乎也異常特別。
是,想多了吧!
丹陽郡主搖了搖頭,卻就在這時,她身後傳來一句:“何事煩惱?”
丹陽郡主轉頭,就看到崔文君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後,嚇一跳,忙轉身行禮:“姑姑。”
崔文君還未將她定為繼承人,因而她對崔文君還是照以前的稱呼。
崔文君打量了她一眼:“你母親同你說了什麼?”
丹陽郡主忽然想到白廣寒大香師同她姑姑似乎是同輩人,於是有些魂不守舍地道:“也沒什麼,就是說了些家常。”
“嫂子那樣的人,可不愛說家常,更何況長香殿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崔文君走到榻上坐下,身子往引枕上一靠,“她會不想知道。”
清耀夫人在長香殿安插眼線,崔文君是知道的,不過因為清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