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嵐和白廣寒進了桃花林沒多久,就發覺林子裡的霧氣比剛剛濃了許多,有時候甚至看不到身前一丈以外的地方。
他們似乎是在漫無目的地行走,也不知過了多久,連安嵐都覺得有些乏了,而白廣寒亦覺得頭暈得厲害,兩人便尋了一處乾淨點的地方,靠著一株桃樹坐下。
“先生,桃花夫人真的只是想留住我們?”安嵐靠著白廣寒,低頭看著滿地的花瓣,隨後又抬起臉,看著這片神秘安靜,不知究竟藏著什麼的林子,低聲問了道,“但是,她留下我們的目的是什麼呢?只是不想先生及時趕到合谷嗎?”
白廣寒坐下後就閉上眼睛小憩了,聽了這話後,慢慢睜開眼,纖長濃密的睫毛被霧氣打溼,竟隱隱有些反光,濃黑的眸子似千年寒潭,俊美的五官在這仙境般的林子裡愈發顯得不真實。
沉默了片刻,他卻不答反問:“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他們為什麼要針對天樞殿,為什麼要對付白廣寒?為什麼會有如今的仇怨?”
安嵐怔了怔,轉頭,目中含著疑問。
白廣寒垂下眼瞼,靜靜看了她一會,似在審視。
安嵐有些不安:“先生?”
“如果,你繼承了天樞殿後,支援你的景府卻因某些原因消亡了。”白廣寒抬手,撥開她貼在臉上的髮絲,“你覺得,那個時候,你將會面對什麼樣的情況?”
“我……”安嵐一時有些懵,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白廣寒道:“好好想,若真是那樣,你將面臨著什麼?”
安嵐看著白廣寒的眼神有短暫的空茫,然後,她開口:“如果那個時候我在天樞殿的地位已不能被動搖。便將會被其餘六殿拉攏。手握巨大財富,即便我有能力,卻沒有任何根基。所以若不能選擇一個足夠強大的勢力,便不能穩住環飼的虎狼。”
白廣寒點頭:“那麼,若真到那個時候,你如何打算?”
安嵐抬起眼,安靜地看了白廣寒好一會,慢慢搖頭:“先生和景府都不會有事的。”
“你無法面對這樣的事情?”白廣寒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道。“那麼你走上這條路是為了什麼?只是為了我?”
是,卻不全是。
她同他對視了一會,然後抬手。握住他的手掌,垂下臉:“所以,當年廣寒先生是面臨這樣的情況?是景府出過什麼事嗎?”
白廣寒低聲道:“不是他,是白夜。”
“白夜?”安嵐一怔,又抬起眼,“白夜先生,是天樞殿上一任的大香師?”
她在天樞殿的藏書樓看過關於白夜的隻言片語。故知道這個名字。
白廣寒點頭:“天樞殿很早以前也是由某個世家大族掌控,只是後來那個家族因戰亂和朝變,慢慢消亡了,天樞殿便成了無主之殿。從那後,其餘幾位大香師為了天樞殿的利益,爭奪不休。矛盾不斷。多年後。有對市井夫婦因苦難和疾病,自覺時日無多。為了給孩子某條生路,便託人將他們尚且年幼的孩子送進長香殿當個小雜工。又十餘年後,天樞殿終於再一次迎來了它的主人,一個傀儡主人。在長香殿,只有天賦才華卻沒有任何根基的人,是不可能登得上那個最高的位置的。”
安嵐怔然。
“但凡有能力的人,誰都不會甘願永遠做一個表面風光的傀儡。”白廣寒語氣淡淡,看著她問,“如果是你,你將如何?”
安嵐看著白廣寒:“我,我不知道……先生,我沒有真正面臨那樣的情況,我無法說得確切。”
白廣寒垂下眼,似嘆了一聲:“是啊,你沒有經過過那樣的事。”
他打算站起身,本想說“算了,我送你出去”,只是他話還未出口,安嵐又接著道:“可是,我若不能為自己做決定,即便站得那麼高又有什麼意思,就像處在別人的香境裡一樣,翻雲覆雨都只能憑他人意志。”
白廣寒收回要站起身的動作,再次看向她,安嵐亦看著他道:“先生,我覺得,施比受有福。”
“所以?”
“白夜先生應當是攪亂了那幾個世家勢力,奪回自主權。”
白廣寒默了一會,笑了,然後道:“他是攪亂了那幾個世家勢力,但不只是為了奪回自主權,而是意欲驅除那些世家的影響力,由他自己掌控整個長香殿。”
安嵐怔然,白廣寒又嘆一聲:“不過,他這番動作最終也是隻奪回了自主權,到底沒能掌控整個長香殿。”
安嵐明白了,低聲道:“所以,白夜先生和廣寒先生,當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