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外界風聲淒厲,似有更多粘稠細密的物體侵襲。秦言勉強抬起上身,便看見一片遮天蔽rì的血sè,從四面八方合圍。那是女子浸血的青絲,染血長髮中混雜著無數張猙獰可怖的面孔,俱張利口,意yù從他身上啃下血肉。
饒是以秦言的膽sè,瞧見如此情景也不禁覺得頭皮發麻,口中發出給壯膽的狂呼怪嘯聲,一邊狂亂揮舞著手臂,拳掌交加,打退了一個又一個頭顱。
“血入三千發,鏡中百千霎,眠我刃下……青絲纏舊恨未罷,怨淚催新芽……”女子淒厲幽怨的吟泣聲又自耳畔響起,附帶著穿腸貫腦的魔xìng之力,絞刺著秦言的神魂,讓他頭疼yù裂,手上動作不禁也亂了起來。一個不留神,左臂就被一個頭顱咬住,無法甩脫,緊接著無數血絲纏繞,將他死死縛住,眼看就要淹沒在鋪天蓋地的頭顱海洋中……
就在此刻,漫天無際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點亮光,恰如海洋中的燈塔,光芒穿透了重重血絲,照shè到秦言身上,頓時就見咬住他身體的幾個頭顱在悲鳴聲中煙消雲散。
如同雲霧飄散,周圍的環境搖曳變換起來,院宅、大床、桌椅等物俱化為紙灰煙塵,露出底下枯草與褐sè土地。方才的種種就像是噩夢一場,秦言回過神來,才置身於一片墳地之中,幾步外就是柳宛筠和葉飄零兩人,他們亦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神sè。
環顧四周,紙灰與招魂幡在風中飄搖,枯草從中還有經rì後乾涸的褐sè血斑,以及股股冰寒的yīn氣,猶在糾纏不休。
那是被惡鬼殘骸的怨靈,仍在這被血與黑暗吞噬的夢裡徘徊,在各自的執念中掙扎、一遍遍咀嚼已逝的未逝的痛苦。
不遠處,一個人影提著一盞燈,正沿著羊腸小道走來。他手中的燈火正是將秦言三人從噩夢中喚醒的光芒的來源。待到那人走近,秦言看清了他的面容,原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樣貌憨厚,穿著厚實的棉襖,肩上揹著一個包袱,昂首闊步,還算英武。
在那少年身後更遠處,東方的天邊透出一絲白sè的晨曦,黎明終於到來。
那少年望見墳地裡的三人,停住腳步,露出驚訝的神態幾位兄臺,為何睡在墳地裡?”
“既然你能在半夜三更趕路,我為何就不能睡在這裡,難道礙著你了嗎?”。葉飄零沒好氣地道。他受了一晚上的驚嚇,滿腔怒火一股腦兒發洩出來,也顧不得這少年其實有相救之恩了。“我還沒問你呢,大晚上的走夜路,肯定不是好人。看你驚慌的神sè,是不是幹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少年擺擺手道我看兄臺好像受了驚嚇,還是靜心休養吧,免得失了魂魄。”
“要你管!”葉飄零罵了一句。
少年笑了笑,就yù走開。
這時,秦言開口道這位小哥,請問尊姓大名?”他畢竟是因那燈光而得救,不想欠人家的情,就想打聽清楚了,找機會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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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章引用了《骨生花》歌詞。
第三百零一章 做客(下)
第三百零一章 做客(下)是 ,
第三百零二章 淨業
12…17
少年答道我是渾江幫的方秋遙。”
“渾江幫……”秦言的眼神異sè一閃而過。他記得在岑關嶺圍觀的門派中,就有渾江幫一份子。哼,如今竟為渾江幫中的人所救!也罷也罷,恩仇兩消,rì後尋仇上門,就放過渾江幫一馬吧!
少年卻沒有詢問他三人的名號,看樣子並不打算與之結交,見秦言不再,他點了點頭,便徑自沿小路走開了。
柳宛筠一直盯著少年漸漸走遠的身影,嘴裡喃喃地道淨業之體,竟然是淨業之體……”她忽然拍了一下秦言的肩膀,叫道,“去把他抓!”
秦言疑惑地道喂,這樣做……”
“快去!”柳宛筠用力推了他一把,地元境界的力量畢竟不是此時的秦言能抵抗的,他被推得踉蹌幾步,只好順勢往前跑出,口中叫道方兄,方兄,請留步!”
那少年遠遠聽到了他的喊聲,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地道兄臺,我家裡有點急事,不敢多做耽擱,還望見諒……”他步伐穩健,氣息悠長,前奔的速度極快。秦言追了幾步,不但沒有跟上,反而被越拉越遠了。
秦言本就不願意強留他,又還未必留得住,於是回頭望了望柳宛筠,卻見她冷若冰霜地盯著,大有“你敢偷懶就讓你好看”的意思,心中微微一凜,暗罵一聲,腳下驟然加速,如離弦之箭朝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