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遠處退卻。幸好耶摩勒顧及慕鴻秋那點情分,刻意放慢了業火擴散的速度,放他們幾人離開。
說起來,耶摩勒修成六品蓮臺,已是半佛之身,卻無法控制這一式神通的範圍,看似是合乎情理,細細思之,恐怕還是有些內情。是真的控制不了,抑或是懷著“與其大家坐地分贓,不如盡歸佛爺我一人”的想法呢?
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番僧瞧著火焰中苦苦掙扎的生靈,手持佛印,宏聲唱道:“眾位施主,彼岸無常,不如歸去!”
火海之上忽起罡風,吹過千葉千蓮,紅蓮業火之力順風激盪,極樂咒言的頌唱中,天地盡化為一片赤紅。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咒音梵唱,業力一一展現,眾生於業火煎熬中望見幻覺。
火海中有一點黑影,那是歌行烈所在之處,成為了微不足道的一點異色。七殺道種符文環繞周身,將朵朵紅蓮盡數隔開。無數朵業火在他身畔綻放、爆裂,生滅中映出一個又一個小千世界眾生疾苦的景象,歌行烈漠然以對,不動分毫。
另一處,浩辰罡靜靜站著,象徵著洞玄神功的瑩白色毫光在萬丈波濤中忽隱忽現,若無其事地將四面湧來的壓力消弭於無形。
這兩人無愧於遠超儕輩的名望,駐足在紅蓮中,萬般業力皆近不了身。但他們也僅有自保之力,無法再救任何一人。
耶摩勒不緊不慢地誦咒,他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先將其他人燒死在業火中,再慢慢收拾浩辰罡、歌行烈兩人。
但紅色世界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白影。
一人飄然而來,穿白衫,持竹劍,抬手刺向他面門。
耶摩勒眉頭微微一挑,隨後又垂下。他的神通遍佈洞穴,清楚地探知面前這女子體內靈力孱弱,在六品蓮臺之下根本近不了身。
破空聲倏忽襲來,耶摩勒眼角出現了一道妖異的青影,空氣似乎震動了一下,視野中的一切都帶上了淡淡黑色。一柄並不耀眼的竹木劍輕易穿越了六品蓮臺,在他目瞪口呆中遞到他咽喉處。
耶摩勒渾身寒毛直豎。
那一劍驚鴻一現,給他帶來了東入中原以來最大的危機。
佛光層層消散,他魁梧的身軀瞬間從六品蓮臺上消失,再於數丈後的空地上出現,撫摸著咽喉處汩汩冒血的傷口,滿臉驚駭之色。
“你是誰?為何能走入貧僧的六品蓮臺?”
小竹並不答話,認清他的位置後,拔步追來。
她走的是直線,迅疾如風,將紅蓮業火和六品蓮臺視為無物,徑直一穿而過,好像是遊離在另外一個世界的虛幻身影……不,她才是這世界上唯一的真實。
耶摩勒大袖一展,撥開她一劍,但手臂上卻被撩出一道血口。他盯著緊追不捨的小竹,神色愈發驚愕。
護體佛光無效,就連刀槍不入的無漏金身也被破了。這該死的小丫頭手裡究竟拿的是什麼法寶?難道又是封神時代的仙人遺物?
他不再硬擋小竹的攻勢,施展神足通飄然閃退,用眼神死死盯住小竹手中的“寶劍”——
那是一柄看起來極為普通的竹木劍,色澤尚新,無聲無色,以在世佛陀的犀利眼光看來,亦不像是神物自晦的跡象。
。。
第六百五十二章 葬陣(十二)
耶摩勒眯起眼睛,看見劍上有一行潦草的小字:甲子年秋分,秦言贈小竹。。。。
他的心臟猛地顫動了一下,終於想明白了。不是劍的問題,而是因為她這個人!
這小姑娘竟然是沒有業力的。
佛家降伏天魔,是靠業力鎮壓,凡犯下惡業的,必將虔服叩首,日日誦經方能消除業力。但就算這樣,耶摩勒也能將那些業力聚攏收回,一瞬間致那人於死地。
除非那人生而至善,沒有犯下任何惡業。
殺雞是惡,攆狗是惡,男女交合是惡,無由傷人是惡……
無惡的人十分罕見,只有從小在寺廟裡長大的和尚才會產生出這種人物。這種人往往手無縛雞之力,偏偏能無懼各種佛門神通,無業無障,若是多一點靈性的話,說不定就能修成正果。
小竹正是這樣的人。她在烏木鎮上每一次出手都有充分的緣由,都是別人先結下因果,然後再由她清除。她此生所修的果業只有善,沒有惡。
若是尋常和尚,耶摩勒一掌打死也就罷了,偏偏小竹卻練出瞭如此一身犀利無匹的劍術。耶摩勒難以相信這樣一個高手竟然沒犯下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