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求救似的看向身旁,他身側那兩人如何敢出頭,拼命地縮頸矮身。
旁邊一名公差立刻踹了一腳,“還不說!”
馬二道:“賣到十里香了!”
陳基的臉色也變了。
阿弦聽到這個名字,本能地覺著不大妙:“十里香在哪裡,是什麼地方?”
陳基問道:“什麼時候賣了?”
馬二道:“是、是早上。”
陳基拉著阿弦離開。
身後傳來公差的喝罵聲,以及馬二等慘叫的聲音。
“十里香”是哪裡,阿弦畢竟在長安日短,尚未聽聞。
但陳基跟這些公差們卻都心知肚明。
陳基原先還存一線希望,追到這裡,已經有些不敢再繼續了。
阿弦畢竟並非不諳世事的孩子,見陳基臉色凝重,隱隱帶一絲傷意。阿弦眼前恍惚,卻道:“大哥,我們、我們立刻去查……”
陳基想攔住她——如果玄影是早上被送去的,那麼這會兒只怕已經……再叫阿弦過去,豈不是白受一場驚擾,苦痛且又加倍。
“阿弦,不如我們……”
阿弦見他遲疑,大聲叫道:“玄影等著我們呢,大哥!”
陳基聽出她的嗓子有些啞了,陳基紅著眼:“好。我帶你去。”
還沒到十里香,就嗅到一陣奇異的香氣。
食客們正在裡頭大快朵頤。
阿弦還未進門,看到如此場景,只覺著自己也在那翻滾的鐵鍋裡,胸口也隨著那沸騰的湯水滾動,心顫欲吐。
陳基叫她留在門外,自己入內。
那店家見兩人身著公服,不敢怠慢,忙陪笑迎上來。
阿弦伶仃站在門口,模糊的雙眼中看見陳基比劃著跟店家說著什麼,那店家緊鎖眉頭如在思忖,然後擺手,又指點門外……
阿弦舉手抹去眼中的淚,覺著自己如一根紮在地上的木楔子,渾然麻木。
忽然陳基面上露出驚疑之色,隱隱帶一絲意外,他又追問了店家幾句,方急匆匆跑出來。
見阿弦立在門口滿面淚光,陳基舉手給她擦去:“弦子別怕,玄影不在這裡。”
像是魂兒又被這句話重新招回來了。
陳基道:“那店家說,玄影被送來的時候,正好兒有個體面打扮的中年人來到,把玄影買了去……店家說那人很看好玄影,特意買了看家護院去了,咱們再留心去尋,總歸會有著落。”
阿弦抓著他:“大哥,我們再繼續去找好麼?”
陳基道:“我已經叫那店家幫我去尋那人了,且府衙的兄弟們我先前也交代過,我們先回家去可好,玄影機靈,興許它會自己跑回來呢?”
當下兩人又回家看了一遍,仍是一無所獲。
阿弦哪裡會踏實等候,在外遊逛找到半夜,才被陳基硬是拉了回來。
這夜,阿弦並未回房,趴在堂下的桌子上,始終看著院子裡開著的門扇,許多次都想著玄影會從那敞開的門外跳進來。
她看了許久,恍惚之中不覺睡了過去。
“汪汪!”是玄影的叫聲。
阿弦大喜,正要呼喚,玄影的叫聲卻越來越急,像是遇到了什麼兇險。
突然有人道:“這狗兒倒也歡實,應該會陪著逢生多玩些時候。”
又有人道:“這樣是不是太……這狗兒長得倒也好看。”
先前那人道:“先前主子下落不明,逢生也精神不振,且主子不在,沒有人敢靠近逢生,更不敢放它出籠子,害得他元氣大傷,這般頹喪的。如今主子好歹平安回來了,我們要快些讓逢生也恢復才好。不然的話逢生若有個三長兩短,主子倒也罷了,老夫人跟夫人那邊兒,只怕要說不吉祥,降下罪來,還不是在你我身上?”
“那您老的法子真的管用?”
“逢生雖然認主,畢竟也是百獸之王,當然不能當家貓一樣養,且那家貓還知道捉幾個活老鼠、雀兒之類的練身手呢,何況逢生?給他一兩個活物逗引著,他的野性就上來了,自然不會如先前一樣病懨懨的模樣。”
只聽得“噹啷”一聲,是開鎖鏈的聲音,而玄影叫的越發急了,嗚嗚地又掙扎起來。
好像擋在眼前的黑幕撤去,眼前是一處頗大的空地,前方數丈開外,卻似是個黑黝黝地極大孔洞,隱隱透著寒腥之氣。
玄影凝視那邊兒,畏懼地後退,身後的門卻已經被牢牢地關上。